古希腊罗马哲学

十一 亚里士多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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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十一 亚里士多德

所有固有的和偶然的原因,都可以或者被当作潜能的,或者被当作现实的。例如,正在建筑中的一座房子,其原因或者是“房屋建筑者”,或者是“正在进行建筑的房屋建筑者”。

在那些以这些原因为原因的东西里面,也能够作出类似的区别,例如,“这个雕像”的原因,或者“雕像”的原因,或者一般地说,“肖像”的原因;“这块铜”的原因,或者“铜”的原因,或者一般地说,“质料”的原因。至于那些偶性,也是一样。再者,我们也可以用一个复合的语词来代替两者,例如,不说“波吕克利特”或“雕刻家”而说“雕刻家波吕克利特”。

然而,所有这些不同的用法207,归根到底只有六种,在每一种中,又有双重的用法。原因或者是指特殊的东西,或者是指一个“种”,或者是指一个偶性,或者是指该偶性的“种”,而这些东西或者是一个复合体,或者只是单独的个体;而所有这六种原因或者是作为现实的,或者是作为潜能的。其中的差别就在于:那些现实地在起作用的、特殊的原因,是和它们的效果同时存在并同时停止存在的,例如这个在进行医疗的人和那个正在接受医疗的人,那个正在进行建筑的人和那正在建筑中的房子;但是对于潜能的原因,情形就不是常常如此————房子和房子的建筑者并不同时消失。

在考察每一个东西的原因时,正如在做别的事情时一样,永远要找寻那最精确的:例如,人之所以建筑,乃是由于他是一个建筑师。而一个建筑师之所以能建筑,乃是靠他的建筑技术。所以最后的这个原因乃是占先的:一般地都是这样。

其次,“种”的208效果应该归之于“种”的原因,特殊的效果应该归之于特殊的原因,例如,雕像应该归因于雕刻家,这个雕像归因于这个雕刻家;能力209相对于可能的效果,现实地正在起作用的原因相对于那些现实地正在被实施被制作的事物。

这应该足以说明原因的数目以及原因的作用方式了。

〔寻求四因是自然哲学的目的〕

7 〔同上,第七章,页198a——b〕 所以,很显然,原因是存在的,而且原因的数目是像我们所说的那样。这个数目就是问“为什么”这个问题时所理解的那些东西的数目。这个“为什么”,最后或者是(1)在那些不运动的东西中210,例如在数学中,就被归结为那个“是什么”(归结为“直线”或“可通约”等等的定义);或者是(2)被归结为引起一个运动的东西211,例如,“为什么他们去打仗呢?————因为他们遭受了侵犯”;或者是(3)我们在追寻“为了什么”212————“为了他们能统治”;或者是(4)在研究那些产生出来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在找寻质料213。由此可见,原因就是这些,其数目就是这么多。

现在,原因既然是四种,自然哲学家的任务就在于认识这四种原因,如果他把他的问题都归结到这四种原因上面,那么,他就会以正当的方式,把那个“为什么”————质料、形式、推动者、“所追求的那个东西”(τ ο νεκα)214————划归他的那门科学来研究。后三种原因常常合而为一:因为那个“是什么”和“所追求的那个东西”乃是同一个东西,而运动的最初的源泉与这些东西也是同类的(因为人生人),并且,一般地说来,所有由于本身被推动而引起运动的东西,也都是这样;而那些不是这一类的东西,就不再属于自然哲学的范围之内215,因为它们之引起运动,并不是由于它们本身之内拥有运动或拥有一个运动的源泉,而是由于它们本身不能运动。因此,有三门学问:一门研究不能运动的东西,第二门研究在运动中但是不可毁灭的东西,第三门研究可以毁灭的东西。

所以,“为什么”这个问题,由于提出质料、形式和最初的动因而获得了解答。因为,在关于生成的问题中,大部分是在最后这个意义上来研究原因的————“在什么之后发生了什么?什么是最初的动作者或什么是最初的承受动作者?”在整个系列中每一步都是如此。

以物理的方式引起运动的根源,则有二种,其中之一不是物理的,因为它本身里面没有运动的根源。凡是引起运动而本身不被推动的东西,都属于这一种,例如(1)完全不能改变的东西,最基本的实在,以及(2)生成的东西的本质,亦即形式,因为这就是目的,就是“为了它”一词中的这个“它”。因此,既然自然是为了某个东西的,我们就也应该认识这个原因。我们必须对“为什么”一词的所有的意义都加以解释,这就是:(1)从这个东西必然产生出那个东西来(或者是无保留地“从这个东西”,或者是在大部分情形中如此);(2)“如果那个东西是那样,这个东西就必须是这样”(例如结论必以前提为条件);(3)这就是该物的本质;以及(4)因为这样更好些(不是无条件地,而是就每件事物中的主要性质而言)。

〔自然的活动是否具有一个目的〕

8 〔同上,第八章,页198b——199b〕 所以我们必须说明:(1)自然属于那一类为了某个东西而活动的原因;(2)关于必然性及其在自然哲学问题中的地位,因为所有的著作家都把这个原因加在事物上面,论证着说:既然热和冷等等乃是这样的一种东西,因此有某些东西必然地存在和产生出来,————而如果他们提到任何其他的原因(有人提出他的“爱和憎”216,有人提出他的“心灵”217),那也不外是轻轻地接触一下,就离开了它。

可是出现了一个困难的问题:难道自然的活动就不可以是并非为了某个东西,也并非由于这样做是较好些,而是完全像天下雨乃是出于必然性而并非为了使谷物生长那样吗?被吸引到天空上面去的东西必定会冷却,而冷却了的东西必定会变成水落下来,其结果就是谷物生长出来。同样地,如果一个人的谷物在打谷场上被糟蹋了,雨水并不是为了这个才落下来的————为了把谷物糟蹋————,可是这个结果却恰好随之而来。那么,自然的其他部分何以不会也是如此呢?例如,我们的牙齿————门牙锐利,宜于咬开食物,臼齿宽阔,利于磨碎食物————既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产生的,而只是一个偶然相合的结果,那它不也是由于必然性而生长出的吗;其他的那些我们以为其中有一个目的的部分,也是如此。这样,每当所有的部分长得好像是为了一个目的而产生出来那样的时候,这样的东西就活下来了,因为它们自发地构成了一个合适的机体;反之,那些长得不是这样的东西,就消灭了,并且继续在消灭中,恩培多克勒说他的所谓“人面牛”就是这样灭亡了的。

这些就是可以在这个问题上造成困难的论据(以及其他这一类的论据)。但这种见解不可能是正确的。因为牙齿和所有其他的自然物,乃是或者毫无例外地或者一般地长成一定的样子的;但是那些由于偶然或自发性而发生的东西却没有一种是这样的。我们不把冬天多雨归之于偶然或纯粹的偶合,夏天多雨,我们才把它归之于偶然或偶合218;对于三伏大暑期间的炎热,我们也不会这样说,只有在冬天碰到炎热,我们才会这样说。所以,如果已经同意事物或者是偶然的结果,或者是为一个目的而发生,而事物不能够是偶然或自发性的结果,那就可以断定它们一定是有目的的;而这些东西219之基于自然,这一点就连我们面前这个理论的维护者也会同意的。由此可见,在那些产生出来而且由自然产生出来的东西里面,是有那种有目的的活动存在的。

再者,只要一个系列有一个完成点,所有先行的阶段就都是为了那一点。在智力活动中是怎样,在自然中也是怎样;在自然中是怎样,在每一活动中也是怎样,如果没有什么阻碍的话。智力活动是为了一个目的的,因此事物的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如果一座房子是由自然造成的,它也会像它现在由技艺造成那样被造成;如果自然所制作的东西也由技艺来制作,它们也会像由自然制作那样被制作。所以整个系列中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次一步;一般地说来,技艺一部分是完成自然不能完成的东西,一部分是模仿自然。由此可见,如果人工技艺产品是为了一个目的的,则显然自然的产物也是如此。系列中后一阶段对于前一阶段的关系,在技艺和自然中都是一样的。

这一点在人以外的动物中最为显然:它们制作物品既不是借技艺,也不是根据研究或考虑。因此人们要讨论这些生物————蜘蛛、蚂蚁之类的生物————的活动究竟是借智力还是借某些别的机能。循着这个方向一步一步前进,我们终于清楚地看到,在植物中,也是那些有助于一个目的的东西才被产生出来————例如,叶子是长出来遮荫果实的。所以,如果燕子建巢、蜘蛛结网既是由于自然又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植物是为了果实而长叶子,为了吸收养料而把根向下(不是向上)生长,那么,很显然,在那些产生出来而且由于自然而产生的东西里,这种原因也是在作用着的。既然“自然”意味着两样东西,质料和形式,其中后者是目的,既然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是为了目的的,那么形式就应该是“所追求的那个东西”这个意义之下的原因。

可是,即使在技艺的操作中,也有错误出现:语法家写作时出错误,医生倒错药。因此,显然在自然的操作里面出错误也是可能的。所以,如果在技艺方面,凡是正确地制成的东西,都符合一个目的,而在发生错误的场合,企图制作的东西里面原来也有一个目的,不过它没有达到,————如果是这样,则在自然产品方面也必定是如此,而怪物乃是有目的的企图失败的结果。这样,在原始的结合中,“人面牛”如果不能达到一个一定的目的,那必定是由于某一种根源(相当于现在的种子)的腐坏而发生。

其次,种子必定首先存在,而不是一下子就产生动物:“最初的混沌……”220一定就是指种子。

再者,在植物里面,我们也发现有手段和目的的关系,虽则有机组织的程度较低。那么,在植物中是否也有过什么“橄榄头的葡萄藤”,就像“人面牛”那样呢?这是一个荒谬的想法;但是必定曾经有过,如果在动物中间有过这样的东西的话。

此外,在种子中间,必定什么事都是毫无目的随便发生的。但是那个断言这一点的人,是把“自然”和“由于自然”而存在的东西都取消了。因为,那些借一个连续不断的运动、从一个内在的根源发端而达到某种完成境地的东西,我们才称为自然的东西,并非从每个根源都能达到同样的完成境地;并且这个完成也不是偶然的完成,而永远是每个东西里面的倾向都向同一目的,如果没有遇到阻碍的话。

目的及达到目的的手段可以是由偶然而得到的。例如,我们说有一个陌生人偶然到来了,付了赎金之后走了,当时他做得好像是专为此事而来似的,虽然其实他并不是为此事而来的。这是偶遇的,因为偶然乃是一种偶遇的原因,像我前面所说那样。但当一件事永远那样发生或者经常总是那样发生的时候,它就不是偶遇的或出于偶然的了。在自然产品里面,次序总是不变的,如果没有受到阻碍的话。

以为我们既然看不见动作者在思考,因此并无目的存在,这种想法乃是荒谬的。技艺也并不思考。如果造船术是在木材里面的话,它就会由于自然而产生出同样的结果。由此可见,如果在技艺中有目的存在,那么在自然中也有目的存在。最好的例子是一个医生医疗自己:自然就是像那样。

所以,很显然,自然是一种原因,一种为一个目的而活动的原因。

〔第一推动者〕

9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十二卷,第六章,页1071b——1072a〕 既然有三种实体,其中二种是物理的,一种是不动的,关于后者,我们就应该断言:必然有一个永恒的不动的实体。因为实体是存在物的基础,所以如果实体是全都可以毁灭的,则所有的东西也都可以毁灭。但是,运动是不可能产生出来和停止存在的(因为它必须永远存在),时间也不可能如此。因为,如果时间不存在,就不会有一个以前和一个以后221。所以,在时间是连续性的这个意义上,运动也是连续性的;因为时间或者跟运动就是一样东西,或者是运动的一个属性。除了空间里面的运动以外,没有别的连续性运动,而在空间的运动中,只有圆周运动是连续性的。

但是,如果有一种东西,能够推动事物或对事物起作用,实际上却并不这样做,那就不会必然有运动,因为具有某种潜能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实现这个潜能。所以,除非在永恒的实体中有一种能引起变化的根源,否则,尽管我们假定这种实体,像那些相信“形式”222的人所做的那样,也毫无用处;并且,就是这样也还是不够的,在“形式”之外另立一个实体223也是不够的,因为如果它不起作用,也仍然不会有运动。此外,即使它是能动的,也还是不够的,如果它的本质只是潜在性的话,因为既然潜在的东西很可能并不实际存在,也就不会有永恒的运动。所以,必须有这样一种根源,它的本质就是现实性。再者,这些实体必须是没有质料的,它们必须是永恒的,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话。因此它们必须是现实性。

但是这里有困难发生;因为人们认为,凡是起作用的东西,都是可能起作用的,但是并非可能起作用的东西都起作用,因此潜能是占先的。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东西必须存在,因为很可能一切的东西都可能存在,但却还没有存在。

但是,如果我们跟随那些主张世界是从黑夜产生出来的谈论神的人,或那些说“一切东西原先都在一起”224的自然哲学家,那么,同样的不可能的结果就会出现。因为,如果没有现实地存在着的原因,如何会有运动呢?木材当然不能把自己推动————必须由木匠的技术来对木头起作用;月经或泥土也不会推动自己,必须由种子来对泥土起作用,由精子来对月经起作用。

就是因为这个,有些人假定了永恒的现实性————例如留基波和柏拉图,因为他们说运动是永远存在的。但是为什么会如此,以及这种运动是什么,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并且,即令这个世界是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运动着的,他们也没有告诉我们其所以这样的原因何在。我们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无缘无故运动的,总必须有个东西存在着来推动它;例如,事实上是,一件东西由于自然而以一种方式运动,又由于外力或受心灵或别的东西影响而以另一方式运动(此外,哪种运动是基本的?这有极大的关系)。但是,至少对于柏拉图来说,这里依然不可以把他有时认作运动的源泉的那个东西————即自己运动的东西————提出来,因为,依他自己的说法,灵魂是后来的,是和天同时诞生的。所以,认为潜能先于现实性,在一种意义上说来是对的,在另一种意义上说就不对了;我们已经指明过这些意义。现实性是占先的,这一点为阿那克萨戈拉所证明,因为他的“心灵”乃是现实性;也为恩培多克勒的爱憎说以及那些说永远有运动的人————例如留基波————所证明。因此,混沌和黑夜并不是存在过无限长的时间,而是永远存在着(或者是经历循环的变化,或者服从别的规律),因为现实性是先于潜能的。所以,如果有一种守恒的循环,就必定有某种东西永远保存在那里225,总以相同的方式起作用。并且,如果要有产生和消灭,就必须有别的东西226能够永远以不同的方式在起作用。而这个东西必定是借本身以一种方式在起作用,并借别的东西以另一种方式在起作用————这个别的东西或者是一个第三者,或者就是最初的那个东西。可是,必须是借最初的那个东西,因为,要不然的话,这个东西就会再引起第二个作用者和第三个作用者的运动。因此,不如说是“最初的那个东西”。因为它是永恒的齐一性的原因;而另外的东西则是杂多性的原因,并且很显然,两者合起来就成为永恒的杂多性的原因。因此这就是各种运动实际上所显示出来的特性。那么,还用得着去寻求别种根源吗?

〔实体的一般意义〕

10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七卷,第一章,页1028a——b〕 在好几种意义上,一样东西可以被人说成“有”,正如我们以前在关于词的不同意义那一卷中所指出的那样;因为,在一种意义上,“有”是指一样东西所是的那个“什么”(τ στι)或“这个”(τδε τι),而在另一种意义上,它是指一个性质或一个数量或任何其他可以像这些东西一样作为宾词的东西。可是,“有”固然有这一切的意义,很显然最基本的“有”却是那个“什么”,这是标示一样东西的实体的。因为,当我们说一件东西是什么性质时,我们说它是好的或坏的,而不说它是三尺长或一个人;而当我们说它是什么时227,我们不说“白的”或“热的”或“三尺长”,而说“一个人”或“一个神”。而所有其他的东西之被称为“有”,乃是由于其中有些是基本意义上的“有”的量,有些是它的质,有些是它的影响,有些是它的别的规定。因此,人们甚至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即“走”、“是健康的”、“坐”这些语词是否蕴涵着这些东西都是存在的;在这一类的其他场合中,情形也是一样,因为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自存的或能够离开实体的,而反倒是,如果存在着某种东西的话,那个走着或坐着或是健康的东西倒是一个存在的东西。现在,我们看到,这些东西是更真实的,因为有一种确定的东西在下面支持着它们(即实体或个体),这种东西是蕴涵在这样一个宾词里面的,因为我们从来不会使用“好”或“坐着”这样的词而不同时蕴涵着这个东西。所以,很显然,正是借这一个范畴,其他的任何一个范畴才会“有”。因此,基本意义上的“有”,亦即并非在一种有限制意义上,而是在无限制的意义上的“有”,应该就是实体。

人们在好几种意义上,把一件东西说成第一的;但是实体在任何意义上————(1)在定义上,(2)在认识的次序上,(3)在时间上————都是第一的。因为(3)其他的范畴没有一个是能独立存在的,只有实体才能够。而(1)在定义上,也是第一的;因为在每一个词的定义里面,必须出现它的实体的定义。而(2)我们认为自己对每样东西认识得最完全的时候,乃是在我们知道它是什么的时候,例如,人是什么或火是什么,而不是在我们知道它的性质、数量或所在地的时候;而我们认识这些宾词中的任何一个的时候,也只是当我们认识数量是什么或性质是什么的时候。

实在说来,从前、现在并且永远被提出的问题,永远是疑惑的主题的问题————即“‘有’是什么?”这个问题,正就是“实体是什么?”这个问题。因为正是这个实体,有些人228认为是一,有些人认为多于一,有些人229认为它的数目是有限的,有些人230认为它的数目是无限的。因此,我们必须主要地、基本地而且几乎单独地来考察:在这个意义上被称为“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实体的统一性〕

11 〔同上,第八卷,第六章,页1045a——b〕 现在回头再来谈谈上面曾经提出过的那个关于定义和数的困难的问题,亦即:它们的统一性的原因是什么?凡是由若干部分组成、其总和并非只是一种堆积、而其整体又不同于部分的东西,都是有一个原因的;在物体方面,在有些场合,接触是统一性的原因,在另一些场合,黏着或别的类似的性质则是统一性的原因。一个定义是一组语词,这组语词之所以是一,并不是由于联在一起,像“伊利亚德”231那样,而是由于和一个对象有关。————那么,是什么东西使人成为“一”?为什么人是一而不是多————例如“动物”加上“两脚的”232?特别是,如果像某些人233所说的那样,有一个“动物本身”和一个“两脚本身”的话。为什么那些“形式”234本身不就是人,以致人的存在并不是由于“分有”“人”,也不是由于“分有”一个“形式”235,而是由于“分有”“动物”和“两脚的”这两个“形式”,以致一般地说来,人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以上的东西,即“动物”和“两脚的”呢?

所以,很显然,人们如果用他们那种通常的定义方式和说话方式来行事,就不能说明和解决这种困难。但是,如果像我们所说的那样,其中一个因素是质料,另一个因素是形式,一个因素是潜在地存在,另一个因素是现实地存在,那么,这个问题就不会被认为是一种困难了。因为,这里所发生的困难同把“圆的铜”当作“外套”(τ μτιον)的定义时所会发生的困难是一样的;如果外套这个词作为定义式的一个符号,就使得问题变成:“‘圆’和‘铜’的统一性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困难消失了,因为一个是质料,另一个是形式。那么,是什么东西造成这个结果————使原来是潜在的东西成为现实的东西呢?在被产生的东西中,这除了是动力因之外,还能够是什么呢?因为,使可能的球形变成为一个现实的球形的,再没有别的原因了,毋宁说这就是两者的本质236。在质料中,有些是可知的,有些是可感觉的,而在一个定义式中,除一个现实性的因素之外,总必定有一个质料因素,例如,圆乃是“一个平面图形”237。但是在那些没有质料————不论是可知的还是可感觉的————的东西中,每一个都由其本性在本质上是一种单一的东西,正如它在本质上是一种“有”————个体实体、性质或数量(因此“存在的”和“一”都不出现在它们的定义里面),并且它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是纯粹由自己的本性而成为一个“一”和一种“有”————因此这些东西没有一个需要自身之外的任何理由来成为“一”或成为一种“有”,因为每一个都由其本性而成为一种“有”和一个“一”,而不是作为“有”或“一”这个“种”的一个“属”,也不是作为能够离开特殊事物而存在的“有”和“一”。

由于这种关于统一性的困难,有些人238就提出了什么“分有”,从而引起了这样的问题:什么是“分有”的原因,以及去“分有”的是什么;另一些人说到“交感”,例如吕科弗隆说知识是认识和灵魂的一种交感;另一些人则说生命是灵魂和身体的一种“组合”或“联结”。上面所说的困难也适用于所有这些场合;因为按照这种说法,健康将是“灵魂”和“健康”的一种“交感”或“联结”或“组合”,而铜是一个三角形这个事实将是“铜”和“三角形”的“组合”,一件东西是白的这个事实将是“表面”和“白色”的“组合”。理由就在于人们寻求一个统一的公式,寻求潜在性和完全的现实性之间的一种差别。但是,正如已经指出的,最接近的质料和形式乃是同一样东西,一个是就潜在性而言,另一个是就现实性而言。因此,这正像是问统一性和一个东西之所以为“一”的原因一般地说是什么一样。因为每个事物都是统一的,而潜在的和现实的东西毕竟还是同一个东西。因此,除非有一种东西使潜在性变成现实性,这里就没有别的原因。一切没有质料的东西,在本质上无条件地都是具有统一性的东西。

〔潜能与现实以及运动〕

12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九卷,第六章,页1048a——b〕 ……所以,现实就是一件东西的存在,但是它不以我们称为“潜在”的那种方式存在;例如,我们说,一尊黑梅斯239的雕像潜在于一块木头中,半截线潜在于整条线中,因为可以把它分出来,我们甚至称不在做研究工作的人为学者,如果他有能力作研究的话;与这些东西之一相反的东西,就是现实地存在着。我们的这个意思,可以借归纳法在特殊事例中看出来,我们不要去寻求每样东西的定义,而应该满足于把握其中的类似之处:现实之于潜能,犹如正在进行建筑的东西之于能够建筑的东西,醒之于睡,正在观看的东西之于闭住眼睛但有视觉能力的东西,已由质料形成的东西之于质料,已经制成的东西之于未制成的东西。我们可以用对立的一方来界说现实,而用另一方来界说潜能。但并不是说,所有的东西都在同样的意义之下现实地存在,它们只是相似而已————甲之在乙中或对于乙的关系,犹如丙之在丁中或对于丁的关系,因为有一些如同运动之于能力,另一些则如同实体之于某种质料。

但是说“无限”、“虚空”以及一切与此类似的东西潜在地存在和现实地存在,意义又不同于说许多别的东西,例如,便不同于说观看的东西、行走的东西或被看见的东西,因为,对于后一类东西,这两个宾词240有时可以无保留地正确地用来述说;因为被看见的东西之被人这样叫,有时是因为它正在被人看见,有时是因为它能够被人看见。但是说“无限”潜在地存在,意思并不是说,它会在什么时候现实地具有独立的存在;它的潜在的存在,只是对于知识而言。因为,分割的过程永远不会告终,这个事实保证了这种活动潜在地存在,但是并不保证“无限”独立地存在。

既然在那些有一个界限的活动中间,没有一个是目的,而全都是相对于一个目的,例如消除肥胖的活动或肥胖的消除,既然在把肢体弄瘦的时候,肢体本身就是以这种方式在运动(即是说,并非已经就是运动的目的),所以,这并不是一种活动,或者至少不是一种完全的活动(因为它不是一个目的);只有目的已存在于其中的运动,才是一个活动。例如,我们在看时,就已经看见了,在理解时,就已经理解了,在思想时,就已经思想了(但是却不能说,在学习时,就已经学会了,在受治疗时,就已经治愈了,等等)。我们在过很好的生活时,就已经过了很好的生活,我们在快乐时,就已经快乐过。如果不是这样,过程就会有停止的时候,就像消除肥胖的过程那样:但是,事实上过程并不停止;我们活着又已经活过。所以,在这些过程里面,我们应该称其中的一组为运动,而称另一组为现实。因为每个运动都是不完全的————消除肥胖、学习、走路和建筑等;这些都是运动,并且是不完全的。因为事实上一个东西不能正在走又已经走完了,或者正在建筑又已经建筑完了,或者正在生成又已经生成了,或者正在被移动又已经被移动过了,而是,正在被移动的东西不同于已被移动的东西,正在移动的东西不同于已经移动了的东西。但是,同时已经看见了又正在看,或者正在思想又已经思想了,这却是一回事。所以后面这种过程我称之为现实,前面那种过程则称之为运动。

13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十一卷,第九章,页1065b——1066a〕 有些东西仅仅现实地是那些东西,有些东西仅仅潜在地是那些东西,有些东西则既潜在而又现实地是那些东西;这些东西有些是一个特殊的实在,有些则是一种特殊的量或诸如此类的东西。离开事物而独立存在的运动是没有的;因为变化总是根据“有”的诸范畴来分类的,与这些范畴有共同之处而又不属于任何一个范畴的东西是没有的。但是每一个范畴是以两种方式之一为它的每一个主体所有的(例如“这”〔τ τδε〕————因为它的一种是“实有的形式”,另一种则是“缺乏”;在质的方面,一种是“白”,另一种则是“黑”,在量的方面,一种是“完全”,另一种则是“不完全”,在空间运动方面,一种是“向上”,另一种则是“向下”,或者一件东西是“轻的”,另一件则是“重的”);所以,“有”有多少种,运动和变化就有多少种。既然在每一类事物中,都有潜在和完全实在之分,所以我把潜在者本身的现实化称为运动。从下面的事实,可以清楚看出我们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当“可供建筑的”东西————就其作为我们用“可供建筑的”一词所指的东西而言————现实地存在时,它就是在被建筑,而这就是建筑的过程。至于学习、医治、走路、跳跃、衰老、成熟等,也莫不如此。只有当完全的现实性本身存在时,才发生运动,不能迟,也不能早。所以,当潜在的东西不是作为它自己而是作为能动的东西时,它的完全的现实性就是运动。用“作为”这个词,我意思是指这一点:铜潜在地是一个雕像;但是并非作为铜的铜的完全的现实性就是运动。因为,是铜和是某一种潜能,这并不是一回事。如果在定义上完全是一回事的话,铜的完全的现实性就会是一个运动了。但这并不是一回事。(在有相反者的场合,这是很显然的;因为有健康的可能性和有生病的可能性并非同一回事————因为如果是一回事的话,健康和生病就会是一回事了————只有基质,亦即那个健康或生病的东西,才是同一的,不管它是体液还是血液。)既然不是一回事,就像颜色和可见的东西不是一回事一样,所以正是那潜在的东西,并且作为潜在的东西,其完全的现实性才是运动。运动就是这种东西,运动只发生在完全的现实性存在的时候,既不迟,也不早,————这乃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每一个东西都能够有时是现实的,有时不是,例如作为可供建筑的东西的可供建筑的东西便不是现实的;而作为可供建筑的东西的可供建筑的东西的现实性就是建筑。因为这个现实性或者是这个————即建筑的活动————或者是房屋。但是,当房屋存在时,它已再不是可供建筑的东西了;可供建筑的乃是正在被建筑的东西。所以,现实性应该是建筑的活动,而这就是一个运动。同样的分析也适用于所有其他的运动。

我们所说的话的正确性,可以从所有别的人对运动所说的话中见到,也可以从不容易用别的方法来对运动下定义这个事实看出来。因为,第一,我们不能把它放在任何其他的类里面。这从人们所说的话里就能清楚地看到。有些人称它为“异”和“不等性”和“非实在”241;可是这里面却没有一个是必然要运动的,况且变化也并不是以这些为终点或起点的,正如不是以它们的对立物为起点或终点一样。人们之所以把运动放在这几类里面,是因为人们认为它是一种不确定的东西。在“相反概念对照表”的两行之中,有一行所列举的根源都是不确定的,因为它们是表示缺乏的,因为它们没有一个是一个“这”或一个“这样”或属于任何其他一个范畴。运动之所以被认为不确定,乃是由于它既不能归入事物的潜能一类,又不能归入现实性一类;因为可能成为某一个量的,或实际上具有某一个量的,都不是必然要运动的,而运动是被认为一种尚未完成的现实性;理由就在于潜能的东西(它的现实性是运动)是没有完成的。因此很难把握运动是什么;因为必须把它或者归入缺乏一类,或者归入潜能一类,或者归入绝对的现实性一类,但这些显然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它只能够是我们所说的东西————是现实性,并且是我们所描写的那种现实性————这是很难察辨的,但是能够存在的。

并且,显然运动是在能运动的东西之中,因为运动乃是能运动的东西受能引起运动的东西的作用而引起的完全实现。而能引起运动的东西的现实性,也就是能运动的东西的现实性。因为它必须是两者的完全的实在。因为,虽说一物之能引起运动,乃是因为它能够做这件事,可是它之是一个推动者,却是因为它是活动的;但是只有在能运动的东西上面,它才能活动,所以两者的现实性乃是一回事,正如从一到二和从二到一的距离是一样的,也正如上坡路即是下坡路,不过它们的“有”却不是同一个;推动者和被推动者的情形也是如此。

14 〔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第三卷,第一章,页200b——201b〕 自然已经被定义为“运动和变化的根源”,并且是我们研究的题目,因此我们必须弄明白“运动”的意义,因为如果不认识运动的意义,也就不会认识“自然”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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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双洁+打脸】前世,洛书锦侍奉婆母,为相府操劳半辈子,错付一生,连意外死亡都是夫君与妾室一手谋划的。一朝重生,她决定远离渣男,为自己和家人而活!母亲无药可医?那就为她寻遍天下良药!兄长命硬克父?
芋紫
寿元掠夺,我从捕快证道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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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文,杀伐果断,不压制,不圣母,偏黑暗风)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千年王朝,终将迎来腐朽。泰安三十六年,大康王朝传承一千八百载,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妖魔横行,民不聊生。这一年,苏墨穿越而来,成
逍遥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