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罗马哲学

十一 亚里士多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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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十一 亚里士多德

(公元前384——前322年)

著 作 选 录

〔“第一哲学”的目的和对象〕

1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四卷,第一章,页1003a〕 有一门科学168,专门研究“有”169本身,以及“有”借自己的本性而具有的那些属性。这门科学跟任何其他的所谓特殊科学不同;因为在各种其他的科学中,没有一种是一般地来讨论“有”本身的。它们从“有”割取一部分,研究这个部分的属性;例如数学就是这样的。现在,既然我们是在寻求各种最初的根源和最高的原因,那么,显然必须要有一种东西借自己的本性而具有这些根源和原因。所以,如果那些寻求存在的事物的元素的人170是在寻求这样的根源,那么,那些元素就必然应该是“有”本身的元素:“有”之具有这些元素,并不是由于偶然,而正是因为它是“有”。因此,我们必须加以把握的最初原因,正是属于“有”本身的。

2 〔同上,第二章,页1003a——1005a〕 我们可以在许多种意义上来说,“有”某个东西。但是一切“有”的东西都与一个中心点发生关系,这个中心点是一种确定的东西,它之被称为“有”,不是带任何含混的意义的。每一种是健康的东西都与健康发生关系,一种东西是就它能保持健康这个意义来说的171,另一种东西是就它造成健康这个意义来说的172,另一种东西是就其为健康的征象这个意义来说的173,另一种是就它能够具有或获得健康174这个意义来说的。所有是医疗的东西都与医疗技术有关,一种东西之所以被称为医疗,乃是因为它拥有医疗技术175,另一种东西则是因为它本性上适合于医疗176,另一种东西则是因为它乃是医疗术的一种功能177。我们还可以找到其他的词,像这些词一样被人们使用着。所以,说“有”一样东西,也是在许多种意义上来说的,但是全都与一个起点有关;某些东西被说成“有”,乃是因为它们是实体;另一些东西则是因为它们是实体的影响;另一些东西则是因为它们是一种向实体发展的过程,或者是实体的破坏、缺乏或性质,或者是具有造成或产生实体或与实体有关的事物的能力,或者是对这些东西之一或对实体本身的否定。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我们甚至对“非有”也说它是178“非有”。所以,既然有一门科学179专门研究所有健康的东西,同样情形,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各有专门的科学来加以研究。因为不但那些具有一个共同概念的东西应该由一门科学来加以研究,就是那些与一个共同的本性有关的东西也应该由一门科学来加以研究,因为,即便这些东西,在一种意义上,也有一个共同的概念。所以,很显然,对作为“有”而存在的东西进行研究,乃是一门专门科学的任务。————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科学所研究的主要对象,乃是最基本的东西、是其他事物所凭依的东西、是其他事物借以取得自己的名称的东西。所以,如果这东西是实体,哲学家所必须把握的根源和原因,就是属于实体的。

对于每一类的事物,既然有一种知觉180,所以也就有一门科学,例如语法就是一门科学,是研究所有的分节语音的。因此,研究作为“有”的“有”181的所有的“属”182,乃是一门研究一个“种”的科学的任务,而研究某几个“属”,则是这门科学中研究某些“属”的各个部分的任务。

现在,如果“有”和“单一”是一回事,而说它们是一个东西,意思是指它们两者互相涵蕴,就像根源与原因互相涵蕴那样,而不是指它们两者由同一个定义来说明(虽然我们就算认为它们是这样的,也没有关系————事实上这样会更有助于我们的看法);因为“一个人”和“人”乃是一回事,“存在的人”和“人”也是一回事,用“一个人和一个存在的人”这句子把话双倍地说出来,也没有表达出什么不同的意思(很显然,这两样东西不论在发生上还是在消灭上,总是不能彼此分开的);同样地,“一个存在的人”并未在“存在的人”上面加上什么东西,所以很显然在这些场合中,增添完全没有改变原来的意义。“单一”和“有”是分不开的;再者,如果每一事物的实体不是仅仅在偶然的方式上是单一体,并且同样地是由自己的本性而为某种存有的东西————如果一切都是这样的话,那么,“单一”有多少个“属”,“有”也就有多少个“属”。而研究这些东西的本质,就是一门以一个种为对象的科学的任务————我的意思是指例如对“相同”和“相似”以及这一类的其他概念的讨论;几乎所有的相反的概念都可以归结到这个来源;我们姑且认为这些概念已经在“相反概念选例”中讨论过了。

有多少类实体,哲学就有多少个部分,所以在这些部分中间,必须有一个“第一哲学”和一个次于“第一哲学”的哲学。因为“有”直接分为许多个“种”。由于这个缘故,科学也相应于这些“种”而分为许多门。因为哲学家正像数学家那样(就“数学家”这个词的一般用法说);因为数学也有各个部分,在数学的范围内,有一个“第一数学”和一个“第二数学”,以及一些其他相继的部门。

现在,既然研究对立的东西是一门科学的工作,而“复多”是与“单一”对立的————既然研究“否定”及“缺乏”乃是一门科学的事,因为在这两种场合我们实际上是在研究一个东西,所谓否定和缺乏,就是这个东西的否定和缺乏(因为我们或者只是简单地说那个东西不存在,或者是说它不存在于某一类的事物中;在后一种情形下,除了已包含在否定中的意义之外,还有别的意义;因为否定仅只意味着所说的东西不存在,而缺乏则还包含着一种基质,所谓缺乏乃是用来述说那种基质的):————鉴于这些事实,可见与上面指出的那些概念相反的概念,即“相异”,“不相似”,“不相等”,以及每一个从这些概念或从“复多”和“单一”派生出来的概念,都应该属于上面所说那门科学183的范围之内。“相反”正是这些概念之一,因为“相反”是“差别”的一种,而“差别”又是“相异”之一种。因此,既然一个事物乃是在许多种意义上被称为一的,所以这些词也将有许多种意义,但是研究这一切却是一门科学的工作,因为一个词之属于不同的科学,并不在于它有不同的意义184,而在于它没有同一“所指”,以及它的定义不能归结到一个“所指”的中心。既然所有的东西都与最基本的东西有关,例如所有被称为“一”的东西都与基本的“一”有关,我们就必须认为这也同样可以适用于“同”、“异”以及一般相反的概念,所以在区别每一概念的各种不同意义之后,我们就必须指出所讲的每一个宾词里面最基本的东西,说出这些宾词是如何与它发生关系的,因为有一些是由于拥有那最基本的东西,有些则是由于产生那最基本的东西,其他的则是按其他的这一类方式,因而被称为它们所被称为的那个东西。

所以,很显然,一门科学应该能够对这些概念作出说明,就像对实体(这是我们谈问题的那一卷185中的问题之一)作出说明一样,而且哲学家的职能就在于能够研究所有这些东西。因为,如果这不是哲学家的职能,那么,该由谁来研究苏格拉底和坐着的苏格拉底是否是一回事,或一样东西是否只有一个相反者,或什么是相反,或相反有多少种意义等问题呢?关于这一类的其他问题,情形也是一样。所以,既然这些东西乃是“单一”作为“单一”以及“有”作为“有”时的本质上的变形,而不是作为“数”或“线条”或“火”时的变形,所以,很显然,研究这些概念的本质和特性,乃是这门科学的事。那些研究这些特性的人186,错误并不在于他们离开了哲学的范围187,而是在于忘记了实体(他们对实体并没有正确的理解)乃是先于这些其他的东西188的。因为作为“数”的“数”具有许多特殊的属性,例如奇、偶、可通约、相等、大于、小于等等,而数是或者借本身或者借彼此之间的关系而具有这些属性的。同样地,固体、不动的东西、运动的东西、无重量的东西和有重量的东西,则具有别的特殊特性。所以,作为“有”的“有”也有自己的特性,而关于这些特性的真相,乃是哲学家所必须研究的。

……

再者,在那“相反概念表”里面,两行中的一行乃是代表“缺乏”的,而一切相反者是可以归结为“有”和“非有”、“一”和“多”的,例如静止属于“一”,运动属于“多”。几乎所有的思想家都同意“有”和实体由相反的东西构成;至少,他们全都提出了相反的东西作为最初的根源,————有人提出“奇”和“偶”189,有人提出“热”和“冷”190,有人提出“有限”和“无限”191,有人提出“爱”和“憎”192。所有其他的,显然也都可以归结为“一”和“多”(我们必须假定这样归结是没有问题的),其他的思想家所提出来的根源,也全部以这两者作为它们的“种”而隶属于这两者之下,所以,从这些考虑看来,也显然应该由一门科学来研究作为“有”的“有”。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或者是相反者,或者是由相反者构成的,而“一”和“多”乃是一切相反者的起点。这些乃是属于一门科学范围之内的,不管它们有或没有单一的“所指”。事实上很可能它们并没有;即使“一”有好几个“所指”,其他的“所指”也都会与基本的所指物有关(相反者的场合也如此),即使“有”和“单一”在每个事例中不是一个普遍的和同一的东西,或者不能与特殊的事例分开来(因为事实上很可能是不能分开的;“单一”在有些场合只是指共同关系的单一性,在有些场合是指系列上相继的单一性),仍相通于一个起点。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研究什么是“相反”、“完全”、“单一”、“有”、“同”或“异”,并不是几何学家的事,他只能预先假定这些概念,然后以它们为出发点来进行推理。————所以很显然,有一门科学193的工作是考察作为“有”的“有”,以及“有”作为“有”而具有的各种属性,这一门科学将不但考察实体,而且考察实体的属性,包括上面所提及的那些,以及“先于”和“后于”,“种”和“属”,“整体”和“部分”等概念,以及其他这一类的概念。

3 〔同上,第三章,页1005a——1006a〕 我们必须说明,研究数学中被称为公理的那些真理,以及研究实体,这两件事究竟是一门科学的工作呢,还是不同的科学的工作。很显然,研究这两种东西,是属于一门科学范围之内的,这就是哲学家的科学,因为这些真理是适用于每一种存在的东西的,而不是只适用于某些特殊的“种”而与其他的“种”无涉。所有的人都运用它们,因为它们对于作为“有”的“有”一律有效,而每一个“种”都具有着“有”。但是人们只在一定的程度上运用它们,即运用它们来满足他们的目的;就是说,只限于他们的论证所达到的“种”的范围之内。因此,既然这些真理显然对于所有作为“有”的东西都是有效的(因为“作为‘有’”这一点,乃是它们的共同点),所以,对于那研究作为“有”的“有”的人,研究这些东西也是份内的工作。因为这个缘故,任何进行特殊研究的人,都不打算对于这些东西的真假发表任何意见————不论是几何学家或算术家。有些自然哲学家确曾谈到过这些东西,他们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才是在研究整个自然和“有”。但是,既然甚至在自然哲学家之上还有一种思想家(因为自然只是“有”里面的一个特殊的“种”而已),所以讨论这些真理,也将属于那一般地研究最基本的实体的人的工作范围之内。物理学194也是“智慧”的一种,但它不是第一种195。————有些企图讨论真理应该在什么条件下被承认的人,乃是由于缺乏逻辑的训练,因为,当他们开始一门专门研究时,他们本来就应该已经认识这些东西,而不应该是听这门科学的讲授时才研究这些东西。

所以,很显然,研究三段论式的原理,也是一件属于哲学家的工作,就是说,是研究所有实体的本性的人的工作。但是,对于各个“种”认识得最好的人,应该能说出他的研究对象的最确切的原理,所以,以作为存在者的存在物为研究对象的人,应该能够说出一切东西的最确切的原理。这就是哲学家。而一切东西的最确切的原理,乃是那不可能被人们弄错的原理。因为这样一种原理必须是既被认识得最透彻的(因为任何人对于自己所不认识的东西都可以出错误),又不是假言的。因为每一个对任何存在的东西有所理解的人所必定有的原理,就不是一个假定;而对一切东西都有所认识的人所必须认识的东西,当他开始一门特殊研究时,他应该先已经拥有了它。所以很显然,这样的原理是一切原理中最确切可靠的;这是什么原理,现在让我们来指出。它就是:同一个属性,不能在同一个时候,在同一方面,既属于又不属于同一个主体;为了防御辩证的反驳,我们必须预先想到以后还可以对这个原理加上的一些必要的限制。那么,这就是一切原理中最确切可靠的,因为它符合了上面所提出的规定。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同一个东西既存在又不存在,像有人以为赫拉克利特所主张那样。因为一个人所说的,他自己不一定相信;而如果相反的属性不可能同时属于同一个主体(在这个前提中,也必须预先假定一些通常的限制),并且如果一个跟另一个意见相矛盾的意见乃是与它相反的,很显然,同一个人就不可能在同一个时候相信同一个东西既存在又不存在,因为如果一个人在这一点上面弄错了,他就会同时持有相反的意见。正是为了这个缘故,凡是从事一种论证的人,都把论证归结到这一点上,作为最终的信仰。因为自然而然地它甚至是其他所有公理的起点。

〔科学分类的原则〕

4 〔同上,第六卷,第一章,页1025b——1026a〕 我们是在寻求存在的事物的根源和原因,并且所寻求的,很显然是存在的事物作为“有”时的根源和原因。因为,虽说健康和身体安好有一个原因,而数学的对象也有其最初的原理、要素和原因,并且一般地说,每一种推理的或者多少牵涉推理的科学,都以一些精确程度不同的原因和原理为对象,但是,所有这些科学都只是割取存在的一个特殊部分————即某一个“种”,对它加以研究,而不是单纯地研究“有”,不是研究作为“有”的“有”,它们对于它们所研究的对象的本质也不提出任何讨论;而是以这本质为出发点————有些科学使感官认清楚这本质,另一些科学则把它当作一个假定————然后以不同的可靠程度,对它们所研究的“种”的本质属性进行论证。因此,很显然,这样一种归纳法196并不能提出对于实体或本质的论证,而只是提出别种揭露实体或本质的方式。同样地,这些特殊科学并不谈它们所研究的“种”是否存在的问题,因为指出“种”是什么以及“种”存在,乃是同一种思维的工作197。

并且,既然物理学198像其他的科学一样,事实上是以一类的存在为对象,亦即以本身包含着运动和静止的根源的那种实体为对象,所以显然它既不是实践性的学问,也不是制造性的学问。因为,就制造出来的物品来说,根源是在制作者里面————它或者是理性,或者是技艺,或者是某种能力,而就做出来的事情来说,根源是在行事者里面,————亦即在意志里面,因为所做的事和要想做的事乃是一回事。因此,如果任何思想不是实践的就是制造的或理论的,那么物理学就必定是一门理论的科学,但是它的理论的对象是那些容许被推动的东西,是那些被规定为大多数只当不离开质料时才存在的实体。现在,我们应该不要忘记指出本质的存在方式和它的定义的方式,因为如果忘了这一点,我们的研究就会落空。在被定义的东西里面,即在那些“什么”里面,有些是像“塌”那样的,有些是像“凹”那样的。而这两者是不同的,因为“塌”是离不开质料的(因为塌的东西就是一个凹的鼻子),而凹则是离开可以感知的质料而独立的。所以,如果所有的自然物在本性上都与那塌的东西类似————例如鼻子、眼睛、脸、肉、骨头以及一般动物;叶、根、树皮以及一般植物(因为这些东西没有一样能够不涉及运动而被定义————它们永远具有质料),所以,在自然物的场合,我们应当怎样来寻求和定义那个“什么”,乃是显而易见的;并且,很显然,甚至研究某种意义上的灵魂,亦即就灵魂之不离开质料独立存在这个限度内来加以研究,也是研究自然者的工作。

所以,从这些考察看来,物理学很清楚地是一门理论科学。然而,数学也是理论性的;但它的对象是否是不动的和离开质料的,现在还不很清楚;不过,有些数学定理把数学的对象作为不动的、作为离开质料的东西来考虑,这一点,却是清楚的。但是,如果有永恒的、不动的和独立的东西的话,显然关于这东西的知识就该属于一门理论的科学————不过不是属于物理学(因为物理学研究的是某种能动的东西),也不是属于数学,而是属于一门先于这两者的科学。因为物理学讨论的东西是独立存在的,但是并非不动的,某些数学部门所讨论的东西则是不动的,但是被假定为不能单独存在,只是体现在质料之中;反之,第一科学所讨论的,乃是既独立存在又不动的东西。现在,所有的原因都必须是永恒的,但是这些原因却特别应当如此;因为它们乃是对我们所见到的那么多神圣的东西起作用的原因199。因此,应该有三门理论性的哲学:即数学、物理学和我们可以称之为神学的那门科学,因为很显然,如果神圣的东西能够在什么地方存在,那就是在这一类东西里面。最高的科学应该研究最高的“种”。因此,理论科学固宜比其他的科学更为人所喜爱,这一门科学尤应比其他的理论科学更被喜爱。因为可能会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第一哲学是一般的呢,还是以一个“种”即某一种的“有”为对象?因为在这一方面,甚至数学的各部门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几何学和天文学各自研究某种特殊的东西,而一般数学则可以同样适用于所有的东西。我们这样答复:如果除了那些自然所形成的东西之外再无别的实体,那么物理学将会是第一科学;但是如果有一种不动的实体,则研究它的那门科学就必须是在先的,必须是“第一哲学”,并且因为它是第一的,就成为一般的。而考察作为“有”的“有”————考察它是什么,以及它作为“有”而具有的各种属性,乃是这门科学的工作。

〔自然及自然物〕

5 〔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第二卷,第一章,页192b——193b〕 凡存在的东西,有些是由于自然而存在,有些则是由于其他的原因而存在。

“由于自然”而存在的有动物和它们的部分,有植物和简单的物体(土、火、气、水)————因为我们常说这些东西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是“由于自然”而存在。

所有上述的东西都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把它们与其他不是由自然建成的东西区别开来。它们每一个都在自身内部具有一种运动和静止(位置增大、减小或改变等方面的)的根源。反之,一张床或一件外衣或任何其他这一类的东西,作为这些名称的负荷者————就是说,就其为技艺的产品而言,————是没有什么内在的变化的冲动力的。但是,就它们碰巧是由石或土或两者混合而形成这一点而言,它们是有这一种冲动力的,但也就只是在这个范围之内才如此————这似乎指明:自然200乃是以它为基本属性的东西之所以被推动或处于静止的一个根源或原因,正是借着它,而不是借着一个附随的属性,该物才有运动和静止。

我说“不是借着一个附随的属性”,因为(例如)一个当医生的人,也许能够医治自己,但无论如何他不是作为一个病人而具有医术:不过碰巧同一个人既是医生又是病人罢了————这就是何以这两个属性并不是经常在一个人身上一同存在着的缘故。所有其他的人工技艺的产品,也都如此。在它们自身之内并没有产生自己的根源。但是,虽然在某些场合(例如房子和其他手工产品),运动和静止的根源是在该物以外的另一物中,但在别的场合————那些可以借着一个附随的属性而引起本身的一种变化的东西————则是在事物本身里面的(但是并非借着它们的自然)。

“自然”就是如上所说的那样。凡是具有这样一种根源的东西,就是“具有一种自然”。它们每一个都是一个实体;因为它是一个主体,而自然永远蕴涵着一个主体,它便存于这个主体之中。

“依照自然”这一个用语,适用于所有这些东西,也适用于这些东西借其本身而具有的那些属性,例如,火那种向上的特性————那不是一种自然,也不是“具有一种自然”,而是“由于自然”或“依照自然”。

“自然”是什么,“由于自然”和“按照自然”这样的用语的意思是什么,已经说明了。企图证明“自然存在”这个事实,乃是荒谬的,因为,有许多这类的东西存在着,乃是很明显的,而用不明显的来证明明显的,乃是那种不能区分自明的东西和非自明的东西的人才有的特点。(这种精神状况显然是可能有的。一个生而盲的人也许会论说颜色。很可以认为这种人一定是在搬弄字眼而并没有与之相应的思想。)

有些人把一个自然物的自然或实质看成就是该物的直接的成分,这种成分本身是没有结构的,例如木头是床的“自然”,铜是雕像的“自然”。

作为这一点的例证,安提丰指出:如果你把一张床种在土里,而那腐烂了的木头获得了一种长出幼芽的能力,那么,长出来的将不会是一张床,而是木头————这就表明,按技艺的规则而形成的结构,不过是一个偶然的属性,而真正的自然乃是另外的一个属性,这个属性在整个制作的过程中都继续不断地存在着。

但是,如果这些东西中间的每一个的材料本身对于另外一些东西也有这同样的关系,譬如说铜(或金子)对于水,骨头(或木头)对于土,等等,那么,(他们说)那201就会是它们的自然和本质。因此,有些人说土是所有存在物的自然,有些人则说是火或气或水,有说其中的某一些的,也有说全部都是的。202因为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些,只要被认为具有这种特性,它或它们就被这种人宣称为实体的全部,其他的一切都不外是它的影响、状况、状态。每一个这样的东西,他们都认为是永恒的(因为它不能转化为别的东西),而其他的东西则是无数次地产生和消灭着。

这就是对“自然”的解释的一种,即:“自然”就是本身之内具有一个运动或变化的根源的东西的直接物质基质。

另一种解释是:“自然”乃是在一物的定义中被规定了的该物的形状或形式。

因为“自然”一词之应用于按照自然而有的东西和自然物,正完全像“技艺”一词之应用于具有技艺性的东西或一件技艺产品。在后一种情形中,如果某物只是一张潜在的床,还没有床的形式,我们就不会说它带有任何技艺性质;我们也不会称它为一件技艺产品。自然界的复合物也是一样。潜在的肉或骨头还没有它自己的“自然”,在它还没有定义中所规定的那种形式的时候,它还不是“由于自然”而存在的;这种形式是我们在规定肉或骨头是什么的时候指出来的。这样,在“自然”的第二种意义下,它就是本身具有一个运动的根源的东西的形状或形式(只有在说出事物的定义时,才能把形式分开来203)。(这两者的结合204,例如人,并不是“自然”,而是“由于自然的”或“自然的”东西。)

实际上,与其说质料是“自然”,不如说形式才是“自然”,因为一件东西在达到完成境地的时候,比起在潜在状态中存在的时候来,可以更正当地被称为那种东西。再者,人是从人产生出来的,但床却不是从床产生出来的。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人们说形相不是床的自然,木头才是床的自然————如果床不长出一张床,而是长出木头来的话。但是即使形相是技艺,根据同样的原则,人的形状却是他的自然。因为人是从人生出来的。

我们也谈到,一件东西的自然,是表现在这件东西借以获致它的自然的生长过程之中。这个意义之下的“自然”,就不像“医疗”那样,医疗的过程并不导致医术的获得,而是导致健康。医疗必须以医术为起点,而不是以它为终点。但是(一种意义上的)自然与(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然之间的关系,却不是采取这样的方式。生长着的东西,就其生长着而言,乃是从某种东西生长出来而长成某种东西。那么,它是长成什么东西呢?并不是长成那个长出它来的东西,而是长成那个它要长成的东西。所以形状才是自然。

应该补充说一句,“形状”和“自然”是在两种意义上来使用的。因为“缺乏”在一种意义上也是形式。但是在绝对意义下的“产生”里面,是否也有“缺乏”,就是说,是否有一个与产生的东西相反的东西,这一点我们以后要加以考察。

〔四因〕

6 〔同上,第三章,页194b——195b〕 作了这些区别之后,现在我们应该进而考察原因,考察原因的特性及数目。知识是我们研究的目标;人们如果还没有把握住一件事物的“为什么”(就是把握它的基本原因),是不会以为自己已经认识这一事物的。所以,很显然,关于产生和消灭以及每一种物理变化,我们也必须这样来做,以便一经认识它们的根源,便能够试着用这些根源来解决我们的每个问题。

那么,在一种意义上,(1)为一件东西所从出,并且又继续存在着的东西,就称为“原因”,例如,铜像的铜,银碗的银,以及那些包含着银、铜这些“属”的“种”。

在另一种意义上,(2)形式或原型,亦即表述出本质的定义,以及它的“种”,也称为“原因”(例如2:1这个比例之于八度音程,以及一般地说数目之于八度音程);定义中的各个部分也是原因。

其次,(3)变化或停止的最初源泉,例如进忠告的人乃是一个原因,父亲乃是孩子的原因,一般地说,制造者乃是制造品的原因,引起变化者乃是被改变的东西的原因。

再其次,(4)在目的这个意义之下的原因,或一件事之所以被做的“缘由”,例如健康乃是散步的原因。(“为什么他在散步?”————我们这样说。“为了要健康”,当我们这样答了之后,我们就认为已经指出了原因。)所有通过别的东西的作用作为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实现出来的居间步骤,也都是这样的,譬如锻炼肌肉、清理肠胃、药物、医疗器械等等,乃是达到健康的手段。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为了”那个目的,虽然就有些是活动、有些是工具这一点而言,它们是有差别的。

这也许已经把使用“原因”一词的各种意义都说出来了。

既然这个词有几种意义,因此,同一个东西也就有几个原因(并非仅仅由于一个附随的属性),例如,雕刻师的技艺和铜两者都是雕像的原因。这两者乃是作为雕像的雕像的原因,而不是雕像可能作为别的东西时的原因,不过两者的方式却不同,一个是质料因,另一个是产生运动的原因。有些东西彼此互为原因,例如艰苦的工作是胜任的原因,反之亦然,但是方式也不相同,一个是作为目的,另一个是作为变化的根源。此外,同一个东西也可以是相反的结果的原因。因为,一个东西在场,可以产生某一结果;这个东西有时却要对它的不在场所引起的相反的结果负责。例如,我们把一只船的遇难归之于舵手不在场,这舵手的在场原是船的安全的原因。

所有现在谈到的原因,可分为大家熟识的四类。在“所从出的东西”这个意义上,字母是音节的原因,材料是工艺产品的原因,火等等是物体的原因,部分是整体的原因,前提是结论的原因。在这一对一对的东西里面,一组是基质这个意义下的原因,例如部分就是,另一组则是本质这个意义下的原因————例如整体、组合和形式。而种子、医生和顾问,以及一般的制作者,乃是变化或静止状态的根源,至于其他的,则是作为其余的东西的目的或“善”这个意义下的原因,因为我们说“为了它的缘故”,这个“它”意思就是指那最好的东西和那些引向它的东西的目的(不论我们说“善自身”或说“外表的善”,都没有关系)。

这就是各种原因的数目及其性质。

可是原因的作用方式是多样的,虽然如果加以归类,也能把它们的数目减少。因为“原因”是在多种意义下使用的,而且即使在同种的原因中,其中之一也可以比另一个占先(例如医生和专家205都是健康的原因,2:1这个比例以及数目乃是八度音程的原因),并且经常有普遍对特殊的关系存在。原因的另一种作用方式是偶然的东西及其“种”,例如从一方面说,“波吕克利特206”是一个雕像的原因,从另一方面说,“雕刻家”是一个雕像的原因,因为“作为波吕克利特”和“作为雕刻家”,这两件事是偶然结合在一起的。还有,包括偶性于其中的那些“类”也是原因,例如“一个人”,或者一般地说,“一个生物”,也能够被称为一个雕像的原因,一个偶性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是原因,例如“一个白脸的人”或“一个文雅的人”是一个雕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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