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二章 红敛衣
公蛎很为自己的容貌抱歉,一边用眼神问二丫这是否是她娘,一边微微施礼,道:“请问钱家娘子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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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蛎越发弄不懂,追问道:“那种大红的骷髅蝙蝠衣服,你师父一共做了多少件?”
胖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嘛,叫自己的名字多好。我以后就叫你老隆。”
公蛎十分后悔,今晚未经仔细考虑便闯入了墓室,面对这么一个亡命之徒,实在太过鲁莽,但事到如今,出又出不去,只能面对,走一步说一步了。
公蛎没好气道:“投鼠忌器!”
这个讨嫌的钱耀宗,又去赌了。公蛎见二丫哭得伤心,哄她道:“玉姬别哭,你爹爹外出玩耍,估计晚上便会回来了。你安心在房间里等着。”说着将二丫撕扯下来递给小伙计,示意他送回房间。不料小伙计躲闪了一下,眼睛往中年伙计那边一溜,欲言又止。
公蛎远远看到桂平的坟墓,抹了一把汗水,道:“我带你来瞧个好玩儿的。”
公蛎惊道:“外面有人?”
小裁缝怯怯道:“大红色……说是会惊扰了死者,通常是不用来做敛服的。”
小胡子一副悲愤交加的表情,又跳又叫:“好一个响当当的忘尘阁,竟然如此不敬业,打烂了当物还不想赔偿!”他一跳,胖头的领口被扯得一紧,涨得脸通红。
公蛎再也按捺不住惊恐,提醒道:“王哥,这个盗洞……盗洞怎么出不去了?”
公蛎急得跳脚:“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联手,联手!”见王瓴瓦眼睛精光一闪,马上意识到他要来攻击,身子一晃,成功地避开。
二丫半闭着眼睛,好久才挤出一声:“不……不舒服。”
公蛎首先去看那件红敛衣,但原本挂红敛衣的位置,挂着一件宝蓝竖领对襟男寿衣。公蛎道:“那件大红的衣服呢?”
牵手跳舞的小小骷髅,同今日见到那件大红敛服的绣边一模一样。
而公蛎没有去找冒充者,也是有理由的:一是公蛎懒散,反正有钱花着,有地方住着,冒充不冒充的,没什么大所谓;二是公蛎胆小。那人能模仿自己模仿惟妙惟肖,定是得道的高人,自己贸然出手,着了道可就不妙得很;三是他心里总觉得,毕岸是知情的,而且毕岸答应帮自己解决脸上的黑斑问题,若到时候黑斑消失,容貌恢复,再去申述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龙公子,岂不理直气壮。
原来估的是件衣服。刺目的大红色,红得狰狞,衣摆镶边,绣有同色花纹,因是同色,花纹图案并不算显眼,但立体感甚强。
公蛎只好窝在原地,一动不动。
公蛎拿着长钉,心中疑惑不已。男子试了几次,都无法用钳子拔出,低声喝道:“快来帮忙!”
鼠洞的出口在一道斜坡的庄稼地里,与那个坟墓隔着一条狭长的乱石岗。沿着石岗,一眼便可看见下面的坟墓。
如林轩厅堂除了几个伙计,其他客人尚未起床。公蛎忐忑不安走过,恨不得蒙上面纱,谁知那些伙计只是礼貌地同他打了招呼,似乎根本没有留意他的美丑。
听到远处官道已有车马声,公蛎爬将起来,变回人形,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假公蛎拿了铁锹,在坟前试了几试,找到一个松软的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假公蛎爬出盗洞,将铁锹、头等收了照原位放好,脱了面具长袍藏入树洞,用干草堵上,扬长而去。
公蛎被完全无视,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郑重地干咳了两声,大声道:“胖头别理他!我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我在这里看店,你去报官,回来顺便去玉器街请个行家来,看看这个石头圈儿到底值多少钱!”
公蛎看着黢黑的墓室,讨饶道:“不如我们联手,一起出去,今晚的事儿就当没发生,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如何?”
一会儿工夫,坟的一侧被挖出半人深的一个洞来。假公蛎用包裹将挖出来的土包上,送到不远处一块刚犁好的庄稼地里去。
假公蛎绕着坟头走了一圈,去到不远处大石后面,扒开干草,拿出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一个咧嘴大笑的昆仑奴面具戴上,又换上一件黑色长袍。
胖头挠着脑袋,为难道:“我可不是怕他,要搁以前,我同我家老大一起混码头,早窜上去打得他满地找牙了。如今开着当铺,一屋子瓶儿罐儿的,叫什么老鼠什么器,担心打坏了,白白辱没了财叔和毕掌柜的一番心血。”
毕岸、汪三财以及假公蛎等都不在,只有胖头一人看店,忙得团团转,七八个客人围着柜台,有典当的,有赎当的,也有询价的。胖头为人实诚,几个询价的都不曾收钱,而几个当东西的,胖头报出的价格也太高,利钱又打折,几乎不赚钱。
公蛎没办法,只好信口开河说:“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我爹的坟,里面放着我爹的骨殖坛子。如今我要离开洛阳,想带我爹一起走。阴阳仙儿说了,四月十一适宜迁坟,也就是今晚这个时辰,将我爹的骨殖坛子挖出带走,才能保我家后代永昌,子孙富贵。”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坟前,哭道:“爹啊,我今晚就带你走。”又用唾沫抹在眼里,装出伤心落泪的样子。
这真让人丧气。
公蛎顿时义愤填膺,心想这群家伙真是找死,自己必须要摸清他们的底细,掌握证据,一股脑儿将其丢进监狱里才是。
公蛎绕着墓室兜起了圈子。黑黝黝的盗洞悬挂在墙上,像是一幅逼真的画,却无一点用处。可除了这个盗洞,并无其他出口,要想出去,只有另换一个地方打洞。
假公蛎很是小心,均匀地把挖出来的土洒在地里,这才折身回来。公蛎慌忙重新躲好。
假公蛎穿戴完毕,从一蓬浓密的灌木丛后,抽出几件工具来:一把头,两把铁锹,还有一把砍刀。
两人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见男子瞪了公蛎一眼,简短道:“今晚必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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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蛎脱口道:“我还有事呢。”见二丫泪珠已经在眼眶打转,忙补充道:“等我办完事情便来看你。”
男子过于用力,虎口震裂,流出血来。公蛎喋喋不休地追问:“是不是真的为了敛服?干吗不从寿衣店里买?”其实心中已经萌生退意,慢慢退到盗洞附近,只待过会儿男子忙活时便要偷偷溜走。
又过了两日,毕岸还没来找公蛎。公蛎虽然不敢照镜子,但也知道脸上的黑毛越来越浓,整个鼻窝和左太阳穴,黑乎乎一片,自己斜眼都能看得到,恨不得用刀将那两块皮给割下来。
胖头终于怒了,跳起来道:“你这摆明了是讹人!”
钱耀宗垂着脑袋在门口徘徊良久,最后一跺脚,朝大马圈方向走去,估计又去赌博。
噗的一声,第三颗长钉拔出,比前两个要省力多了。公蛎虽然慌乱,但忍不住还是想要说话:“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使妖法!”
小胡子三下两下将周围人挤到一边,道:“我这有急事儿呢。”将玉镯往托盘里一放,但两只手指还是按在玉镯上,又赔笑又哀求道:“各位大哥大嫂承让,我老娘病了,等着这个钱看病救命呢。”
两人在树下站定,钱串子一指头点在他的额头上,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记住我说的话儿了?赶紧儿,今晚可是最后一次机会。”说着将一个小纸包塞到钱耀宗的手里。
王瓴瓦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管你是人是怪,管叫你今晚做个无名鬼!”一脚跨上棺材盖子,挥舞着斧头刀子朝公蛎招呼。
公蛎更加奇怪,道:“那这件呢?”
公蛎白他一眼:“龙公蛎!”
男子一愣。公蛎趁机道:“你想想,要是有贵重东西,老大还不亲自出马?而且,墓室能这么轻易被我们打开?这显然是个陷阱。”
勉强熬到傍晚,他被饭菜的香味吸引,去餐区点了几个大菜,一边吃一边盘算今晚如何同那个冒充自己的假公蛎对质,一抬头见猫女一人独坐,正盯着自己看,便腆着脸问了句好,谁知猫女眉头一皱,鼻子一耸,像是见鬼了一般,瞳孔瞬间缩小。公蛎隐隐听到喵呜一声,只见她一个闪身穿过人群,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