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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1章 风雨如晦·四十
“既然是家生奴才,对主子该是绝对忠心的。”陈容冷笑道,“他倒好,自己死了还不忘拉主子一块儿下水。”
段桢又说:“王岭身上不光背着一个案子,阿什兰失踪也与他有关联,线索还是你发现的。平易后来顺藤摸瓜地查,发现失火那天夜里王岭驾了辆破马车出宫,黄粱棺极有可能被他装进车里一并运走了。”
“那不对啊,”陈容纳闷,“董万芳与乌桓萧贵妃是血缘亲戚,王岭又是他带大的奴才。为何又转头去帮了阿塔里和格尔冬,把阿什兰送出去那俩使节不是王后的亲信么。”
“这点确实说不清,平易本还要细细盘问的。谁知王岭下狱后不久便感染伤寒,昨儿夜里突然断了气,再无后话。”段桢摇头,“不过是个卖主求荣的货罢了,想捞两边儿的好处不成,最终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了。”
糊涂东西糊涂命,自作聪明地活一辈子,再落下个糊涂的结局草草收场可恨之余又有点儿可悲。
“知道了。”陈容淡淡地应了一句,没再多问。
案子虽说结了,但破镜再重圆,镜面上的裂痕总也消不掉。马车离宫城越来越近,陈容扶着窗沿探出头,视线越过红砖高墙,看到了支离破碎的东宫山河楼。昔日绚烂的琉璃瓦因大火尽数剥落,露出焦黑如枯骨般的断壁残垣,在张扬的烈日下显得愈发狰狞。
说来奇怪,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陌生感,阜京城变天了。
福宁殿难得没有熏香,厚实的纱帐被尽数拆卸,通风甚好,也亮堂了许多。
景文帝虚弱地靠坐在床榻上,胸膛随着呼吸似有若无地起伏着。他嘴唇干裂,额前散了几绺灰黑的碎发,衬得面色更加苍白。李呈祥站在一旁给他揉着太阳穴,老皇帝安静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寝衣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无比枯瘦的左手,拇指上空空如也,隐约能看出曾经戴过扳指的痕迹。那扳指如今由段桢戴着,尺寸正好合适。
陈容低头瞟了段桢的手一眼,又飞快挪开视线,不敢多看。那羊脂玉扳指从前是景文帝的贴身物件,见玉如见陛下。
而扳指如今易了主,不由得引人猜测起背后的意思来。景文帝膝下无子,百年之后江山更不可无主。尽早为大兖铺条后路,是他这个平庸皇帝这辈子能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儿。
先帝原本子嗣颇多,却因丰懿九年宫中肆虐的天花,一下子折损了六个。三皇子落□□弱的病根,便由段君尧这个幺子捡漏入主东宫。到了下一代,老段家的远近亲族里更拔不出什么帝材来,除了段桢,景文帝再没别的选择。
陈容与段桢太过相熟,无法想象他高坐龙椅时,天下会是何等光景。与其为将来的事胡思乱想,不如先操心操心眼前病重的景文帝。
“阿容来了,”景文帝听见脚步声便睁开眼,疲倦地搭着李呈祥的手坐直身子,“委屈你在槛戒寺待这许多天,走近些让我看看。”
自打在崇政殿因为文越的事儿和陈容闹崩以后,老皇帝再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一个差点儿对自己动了杀心的人突然如此关切,难免让陈容想到了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腹诽归腹诽,陈容走上前单膝跪地,低头回避了景文帝的目光。他身上还带着槛戒寺阴冷的潮气,断臂吊在胸前,脸颊上留了一道细浅的伤疤,遍体鳞伤却又十分倔强。
景文帝伸手欲搀他胳膊,陈容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躲,自行站起来道:“多谢陛下准许太医与家人时常入槛戒寺探望,否则仅凭臣一袭病骨,绝不能苟活至今。”
“我本就无意治你于死地,应付那些乌桓人罢了。”景文帝给李呈祥使了个眼色,老内侍会意搬了把楠木椅子给陈容坐,还在上头放了个蚕丝坐垫儿。
老皇帝很会避重就轻,把他曾经对陈容的杀意抹了个干干净净。陈容不想追究,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过去的事儿陛下不必谈了,免得思虑过多损伤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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