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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4章 风雨如晦·三三
那大火烧得本就蹊跷，查不清缘由之前谁也别说自己死得冤。陈容咂了下嘴没接话：昨日已领教过这两人的高招，深知他们绝非寻常人等，不好惹。
“御前侍卫怎么站在后头，”景文帝精神不济，眼睛却很尖。他瞅见躲在角落里说小话的陈容，抬手轻轻招呼了两下，“到朕身边来。”
陈容下意识往身旁的顶梁柱后面避了避，遮住了半张脸。他掩耳盗铃似地回避了景文帝的视线，以为这样老皇帝就能放过他。
“过来，”景文帝面色波澜不惊，咳嗽着沉声道，“朕说的话你听不见么。”
崇政殿众目睽睽，驳了皇帝的面子便是抗旨不尊。陈容没敢再造次，只好束手恭敬地往龙椅走去。与两名乌桓使节擦身而过时，他正好和阿塔里瞧了个对眼儿。
阿塔里的脸被火熏得黑白不匀，一身玉脂羊皮袄子更是被烧成了半截袖，形容狼狈却衬得目光更亮。他的身法功夫那样好，逃出失火的秋风院，简直是易如反掌。眼下却被烧烂了衣服熏花了脸，还不加修整跑到大兖皇帝面前理论，颇有种刻意碰瓷儿的意思。
我呸。
陈容攒了一肚子气却不好开口，肋间伤处突然传来刺痛，险些又要呕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咽下嗓子里的腥甜，埋头不再理会。
他刚在龙椅旁站定，只见阶下两个使节猝不及防跪倒在地，朝景文帝叩了三个响头，脑门子上碰出深深的红印来。
“这你们先起。”不仅景文帝懵了，崇政殿中的所有人都被折腾得云里雾里：好家伙，入京面圣第一天见了天子不屑跪，今儿个以头抢地又是闹哪般？
阿塔里跪地不起，伸手一把扯开搭在担架上的麻布，将尸体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只见哈日拉的尸体焦黑僵硬，手脚扭曲得相当狰狞。他瞪眼张嘴满脸惊恐，像是经历过一番垂死的挣扎。
崇政殿内唏嘘声连连，登时吓晕了好几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内侍们六神无主，一窝蜂似地跑出去请太医。
“陛下喝口水压压惊，”陈容发觉景文帝在抖，以为他发怵，便递了盏茶过去，“小心烫。”
老皇帝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喃喃道：“快把尸体抬走！兰哥儿丢了我正伤心，他们又整出一具焦尸来恫吓我。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是，该死。”陈容随口附和，“该死。”
他一连熬了几个大夜，极其疲累，没心思宽慰唯唯诺诺的老皇帝。他悄悄后撤几步，找了根柱子靠着歇脚，眯起眼睛看向两个乌桓使节，好奇他们还要耍啥孬把戏。
“昨日花朝佳节，外臣兄弟三人对月吃酒，醉了便各自回房早睡。孰料夜里火起，外臣与格尔冬仓皇逃出，捡回一条命来。哈日拉哈日拉却被活活烧死在屋里，成了这副凄惨模样，死也不得安生。”阿塔里说，“外臣们为自家主上尽忠，贱命自然不足惜的，可此番既然领了差事南下，背的便是乌桓的体面。如今哈日拉死于大兖京城，我与格尔冬二人苟活于世已是罪臣之身，还有何颜面回中都再见主上。”
说罢他用符节支撑缓缓起身，左手攥拳在心口处猛地一捶，嘴里霎时喷出汩汩的鲜血来——他竟要自断经脉。
“不好！”陈容猛然惊醒，当机立断跃下台阶，掰开阿塔里的嘴，将仅剩的一颗玄凤丹塞了进去。死个哈日拉已造成天大的麻烦，剩下的俩人想同归于尽，门儿都没有。
满堂顷刻哗然，又吓晕了几个人。
景文帝也受到不小的惊吓，整个人靠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咳嗽不止。身侧李呈祥连忙端茶伺候，老皇帝没伸手接，而是朝茶盏里头咔了一口血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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