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作自受(1/1)

首发：~第55章 自作自受

小产过后快半个月了，凤姐依旧每日沉默着，平儿急的不行，偷偷哭了好几场。

“奶奶吃些吧，不吃怎么养得好身子呢。”

任凭平儿温声细语地劝，凤姐也是摇头，翻身向床内侧。

“哥儿没了奶奶伤心，咱们都心里难过，可是也要注意自个的身子，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难受呢！”

凤姐怔怔地盯着床顶百子千孙的帐子，心中的恨意逐渐蔓延，孩子没了，她也落下了“下红”的毛病，大夫说往后怀孕更是艰难。

这是因为谁？

都是因为她的丈夫！好一个风流快活的琏二爷！害她染上了说不得的妇人病，以至于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

五个月的孩子生下来，那痛苦不亚于足月临盆，可人家抱着孩儿心满意足，唯有她月子里空空荡荡，连她可怜孩子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原先只是对他袒护秋桐心冷，可是自她小产，贾琏伤心了两天照旧去眠花宿柳，晚上回来不过问上两句有的没的，光明正大去秋桐房里。

再到后来护送林黛玉回姑苏，也是一句话没有就走了。

想到往后还得和他亲近，凤姐只觉得几欲作呕！

“婶娘再疼我，还能疼的过葳姐儿？不过是瞧不上太太，扶持我和太太打擂台而已。”

平儿大惊，凤姐父母双亡跟着王子腾夫妇长大，感情一向亲密，怎么会说出这样要命的话来？“奶奶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给旁人听去不知道要嚼些什么舌根子。”

凤姐闭上眼不再答话，平儿无法，只能退出来交待小丫头把枸杞鸡汤温着。

平儿虽好，终归跟了贾琏，女人对自己的男人都是多几分宽容的，难保不会心软难以下手，凤姐心中冷笑，打定主意瞒着平儿。

从知道孩子究竟为什么没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完善自个的谋划，威风八面的琏二奶奶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被打倒？只是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是她的抢不走，不是她的求不来，付出再多的心力，去填贾家这个窟窿去感化拉拢丈夫贾琏，也都是做无用功，有谁切身处地为她想一想？

她这些年尽心尽力孝上体下，出了事儿邢夫人一味责怪她无用，姑母王夫人也没来看一眼，贾母虽然派了鸳鸯慰问，可是那有什么用？五个月的孩子忽然落胎谁不知道蹊跷？连探春都查的出来得原因，贾母等人会不知道风声？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就是把自己累死也抵不过贾琏才是他们嫡亲的儿孙，凤姐只觉得齿冷，这股冷意一直凉到了心底，滋生出一个她从前绝不会想到的主意。

她定要贾琏也尝一尝她的苦痛！要这些袖手旁观的人也体会一番她的绝望！

宁国府里头这些日子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氛，先是有孕的大奶奶突然病逝，紧接着大丫头瑞珠撞柱跟着大奶奶去了，剩下一个宝珠主动认过世的大奶奶为义母，到家庙去给大奶奶吃斋祈福终身不出。

下人们噤若寒蝉不敢讨论，连吃酒爱骂人的焦大也不再胡咧咧，有人听见他半夜叹息“作孽啊作孽”，也不敢问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主母尤氏过了那几天“伤心”日子，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对管家之事依旧不太上心，每日点卯一般听听管事媳妇报账本就让撤了。多亏了尤氏没有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下人们紧绷的神经才有所松缓，虽也有人怀念秦可卿，不过终究是少数，甚至已经有讨论起后来的大奶奶会是什么样儿的了，不出意料，明年新的蓉大奶奶就会进门。

好景不长，贾珍和贾蓉父子突然病倒，先前只以为是夏天贪凉吃坏了肚子，渐渐地上吐下泻总是不好，人的气血一下子亏损下去，眼下青黑形容枯黄，宁国府终日医药不断，多少好大夫进进出出流水一样。

都没什么作用。

贾政等人去看望过，贾珍父子那时已经起不来床了，只用人参虫草藏红花吊着。

邢夫人带着公子和小姐们也去探望，尤氏愁眉苦脸叹息着，“多少好药材吃下去就是不见效，太医们也来看了都说是身子亏损太过，只能静养。原先听说冯将军家老太爷遇着一个神医，不知怎么去了南边。”

宝玉十分为难，正是他将人送去了姑苏给林如海瞧病，眼下贾珍父子也十分需要，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巧那位老圣手正是去了姑苏给林姑父看病，哥哥和侄儿这边也难过，我给琏二哥哥写封信，若是林姑父见好，就赶紧把人送回来。”

尤氏眼底一僵，马上笑道，“多谢宝兄弟想着，没得为了我们家的耽误林姑爷的病，若是果然见好就把人送来，太医院的太医也说无事，要是姑苏正在紧要关头等等也无妨。”

宝玉一想是这个道理，就不再提了。

探春将一切收入眼底，只觉得古怪。

当天晚上，探春窗前海棠花底下一只信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取走。

慕行云看完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自作孽不可活，贾家的男人真是一脉相承的脓包废物。”

舟影此刻不在，所以并不能附和慕行云，或者是借机提出什么很合慕行云心意的提议，比如给三小姐帮帮忙，看看宁国府有没有什么产业可以借机转到探春名下什么的。毕竟贾珍父子是注定活不长了。

因此慕行云自言自语了一会子就消停了，托着下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十分不符合他光风霁月的一张脸，甚至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夜半子时，探春悄悄地起身从花叶之间摸出新的信笺，咬着唇才没惊呼出声。

信笺上只写了秦可卿被公公贾珍逼迫，丈夫却视若无睹，愤而报复这对父子。

探春怔愣了会儿，叹息一声。女子生存本就不易，难怪秦可卿行事那样孟浪，甚至设计勾引宝玉，她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被迫顶着和公公的丑事这把利剑，谁能不怨不恨呢？

贾珍父子病得不冤，甚至可以说是该死！

只是没想到秦可卿居然还留了这一手，从她被探春联合贾环叫破有孕开始，就暗暗给贾珍和贾蓉下了毒，每日如此，天长日久毒入肺腑，再有尤氏在秦可卿死后接过了这项“事业”，贾珍两人稍微有些小毛病就能激发，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也不知道尤氏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若是一开始就察觉探春被这对婆媳对贾珍父子的恨意惊到，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