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鼓的诡异音律(1/1)

首发：~第1章 鼓的诡异音律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被外婆轻敲的鼓声吵醒了。

应该说，是我对乐器有着天生的敏感，那么一点点音乐声，我的耳膜就会感受到这股震动，耳朵张开仔细聆听，我的第一反应，这一定是昨晚外婆拿出来的那只战鼓的鼓声。

出于我对乐器极度的热爱和兴趣，我一个鲤鱼打挺般的坐起了身，穿好衣服跑到堂屋，看见外婆正背对着我，手持一双木质鼓槌，鼓槌上下翻动，声音也从她那里微微传来。

从后面隐约能看见外婆鹰钩鼻的鼻尖，可能是怕吵醒熟睡中的我，她轻轻敲打着鼓面，我也很懂事的尽量不打扰外婆，生怕我一个响动会让她停止演奏，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在她身后默默聆听了整首鼓声韵律。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和节奏，从鼓皮传出来，别提多诡异，鼓身是纯铜所制，不仅厚重，更对鼓面敲打时的声音产生了共鸣的作用，这令声音从内部产生的回音更加厚重，鳄鱼皮被击打时发出的声音也与一般鼓的沉闷不同，更偏向于尖利，但又带着脆音。

在外婆的击打下，鼓声的节奏从开始的缓慢到高潮处的激昂，鼓点时而暴躁时而狂猛，像一种凄厉的嘶吼，又带着凶猛的震撼，声音虽然被她控制的很小，但却很有高低节奏变化的难度，再到结尾处逐步变得缓慢，最后归于轻盈，最终以急躁的击打声结尾。

终于，一曲终了，我听得是如痴如醉般的享受。

外婆停下鼓槌，并未起身，也没回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早就知道我在她身后，她说：“我还要再练习一遍，如果你愿意，可以拿起你的笛子，跟着我的节奏吹起来，看你能不能合上音。”

“哦，好的，外婆你等我一下。”得了指令，我立刻跑回房间去拿我的小笛子。

这对我来说就像得了天大的赏赐般，进了房间找来了笛子，一出屋子，外婆正回头看着我，哈哈，心内不知是多欢喜，昨天刚看见这个宝贝，今天就可以跟外婆一起尝试演奏，但我还不知道怎么用笛子跟鼓声合奏，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又有点为难了，一时愣在原地。

外婆并未管我的情绪，她开始了第二遍的击鼓，此刻我也来不及思考更多，赶紧先找到跟鼓适配的音调，去找鼓点的节奏，唉呀，这真是有点手忙脚乱，一阵冒汗。

在外婆击打的几个音节以后，我终于跟着鼓点的节奏找准了声音的节奏、音律，找准音调是一个难度，更难的还在后面，有的韵律急促了，笛子跟不上节奏，有的鼓声太高昂了，笛子又吹不出高音，时不时的我的笛音就跑出了调子，越忙越乱，乱到我对自己突然毫无信心了，这刻我突然鄙视起自己的能力来了，心里想，我还自诩我热爱演奏，能跟着电视里学模学样的，这下好了，能力明显不够，有的音律吹不出来。

短短二十分钟的演奏练习，让我急得额头冒出了汗，回想起这么多天在外婆的打谷场上气定神闲的吹奏，都是小孩子的把戏，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自以为很厉害，还陶醉在自己吹笛音乐的境界里，简直是白费时光，以前总觉得我能把笛子吹的多么悠扬，吹的很有气韵，如果外婆家有老黄牛，我都恨不得坐在牛背上吹笛子去满村巡游。

现在遇到了这种音律的急促和高低的急转，什么悠扬、气韵都别谈了，我这笛声就像错乱的小丑演奏乐，这简直对我就像一场讽刺。

看我面色尴尬，急得面红耳赤，外婆微微笑了笑，鼓励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别沮丧，这鼓声没几个人能跟上，村里的老唢呐都不行，你不愧是我的亲孙女，虽然你今天节奏合的很勉强，但第一次至少合上了一半的节奏，说明你反应迅速，已经很不错了。”

“外婆，我这次就不跟着你去凑热闹了行不？他们说你孙女很厉害啊什么的，我还很得意呢，现在跟着你去这不是露真相了吗？！”我也急了，就怕自己丢脸。

“晓妍，你不需要担心，你跟不上太正常了，况且今天我们两只是第一次合作练习，你以前也没有做过这样没有谱子就跟奏的练习，不要妄自菲薄，后面还有几天时间，我会教给你一些，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外婆说。

“外婆，你这个活动一定要我参加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么有难度的事情，我突然就想打退堂鼓，“我不上场行不行？”

“因为你早晚要独自面对这样的场合，今后外婆百年后，你作为厉家的后人，要撑起这个责任，既然早晚要开始，现在就参加也无妨，这次就当去见见世面！”外婆很坚定她的主意。

“什么责任？”我越听越不明白。

“这件事情说起来话太长了，以后我再告诉你，这几天我先把鼓乐的谱子教给你，但这次就先让你参加仪式开开眼。”外婆说道。

“我学谱子没问题，外婆，你还是要告诉我，我们去什么地方演奏？看的人多吗？”我心里突然想到，不会是全村人围观着在一个大台子上演奏吧？万一我吹错了，那真是太丢脸了。

“我们要去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打鼓，而且还是夜晚，没有人围观，只有我们两。”外婆道，“你不用怕丢面子，没人看你，只是让你跟着外婆去见识见识的。”

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不少，也就是说，即使我演奏的不好，也没人看，不会丢脸，那我就放心了。

“外婆，为什么这个鼓的声音这么凶悍来的？”回到鼓声这个话题，鼓声确实让我震撼。

“鼓皮选用鳄鱼皮，是取鳄鱼的凶猛习性以壮鼓声，周边以纯铜、纯金漆围绕，这是加强鼓的凶性、邪性，以邪驱邪，镇邪物是最厉害的。鼓中还放了一位高人的骨头，用以震慑。”外婆娓娓道来，“我们厉家，就是以驱邪为己任的家族，可惜现代化发展快了，很少人信了。”

我似懂非懂的听这一段话，驱邪什么的，我暂时还没兴趣，我只是从未在电视演奏中听过这般独特又符合古乐感的原汁原味的鼓声，这样的声音和韵律，牢牢吸引着我的注意力，我突然徒增了很大的兴趣，决心好好地学会它！

于是，我随着外婆反复练习了其中一曲，外婆说，这一首就是近期那场法事的主打曲，在我看来，这一首能练好也足够困难，因为这鼓谱打起来并不是给人以欣赏之感，而是有着无比的凶性、野性的音律，让人更多感到的是一种生寒的凄厉之音，这与我平常喜欢的悠扬、清新的音乐是两种风格。

尽管如此，但我从不排斥另外一种感觉的音乐，因为我骨子里本来就喜欢挑战有难度的音乐，而且我有决心，能够做更多我自己熟悉领域之外的事情。

就这样，我和外婆练习了无数次，终于在傍晚，我感觉我能合得上节奏了。虽然嘴巴吹的也肿胀了，但心情却无比很开心，早就把妈妈扔我在这的孤单感丢到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