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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章 双面俑
老头默默看着阿牛良久,这才冲着哑巴道:“走吧。”哑巴扶着他,两人一起来到院落中。
公蛎依稀认得,他是同小武交换过药物的阿牛,大半年没见,他长高了许多,但是脸色蜡黄,面无血色。
公蛎闷头接过,一口喝下,呛得一阵剧烈咳嗽,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同上次与玲珑相恋不同,这次公蛎没有那么多的患得患失、犹豫踌躇,当然,上天也根本不曾留给他犹豫踌躇的时间和机会,便突如其来地将阿意带到了他的面前。什么暗香馆、离痕,什么巫教、巫术,甚至连胖头、毕岸,公蛎统统抛在了脑后,如今他的心里,只有阿意一个人。
他抬眼看着冉老爷,眼窝泪光闪动:“求你,帮助阿牛……”他徒劳地抬起手,想要打个拱,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桂老头抱着黑罐,不住地长吁短叹,忽然将黑罐翻转,朝他头上套去,不偏不倚,刚好将假公蛎的脑袋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左右看了看,将罐子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反正没人看到,公蛎索性任泪水滴落:“没有。”
大多蛇道都是陈旧的,因为能够看到上面的落叶和今年新发出的翠绿水草。公蛎用人耳听不到的声音发出蛇语,但周围死寂一片,并无听到有同类回应。
捏泥人的一拍大腿,睁大眼睛道:“就是哩。您也听过这个故事?”
上房忽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哑巴,好了吗?”厢房里一个人呜啦呜啦地回应了几声,竟然是那个卖弓箭的哑巴。再一看,原来又回到了土地庙附近,仍是门口有个废弃石磨盘的那个院子。
公蛎想要拿走又不好意思,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觉得身形不够修长,衣服也不够飘逸,若是自己在场,定然效果更好。这么一瞧,公蛎又觉得帽子有些怪异。
老头闭目养了一会儿神,道:“你在他身上搜一搜,看看有没有玉佩玉眢之类的东西。”
公蛎蹲下身子,抓住那人的头发往后一拉,一张白白胖胖的脸露出水面,噗地吐出一口带着泥沙的污水来。
冉老爷曾经过来质问公蛎是否进入他的房间,公蛎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傲慢的白眼,说来也怪,冉老爷竟然没说什么,阴鸷地盯了他一阵,就此走了。
水草之下,一株巴掌高的小草,颤颤巍巍歪在一旁,几将枯死,隐约可见叶底泛出微微的红色,但其貌不扬,同寻常的杂草看起来并无多大区别。它的顶端枝头被掐,茎中流出些许白色汁液,已经半干。
没错,是冉老爷。定是那晚她去偷窥被发现了,遭到了冉老爷的暗算。
冉老爷冷眼瞧着,带着一点无奈。桂老头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捧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喃喃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的脖子里,挂着一件月牙状的东西,环形沟壑,晶莹剔透,发出淡淡的微光,同二丫那件一模一样。
冉老爷站住,面无表情道:“有东西给你。”
公蛎正纠结是在此伺机伏击假公蛎,还是继续追踪冉老爷,听他提到“桂氏一族”,不由想起死去的寿衣店掌柜桂平来,心中一凛。
蔫了的丁香花瓣落了一地。公蛎小心地护着未掉落的丁香,爬起来继续引颈张望。
第十五日,阿意仍然没来。
瘸腿乞丐不知从哪里抽出两根细树枝来,丢给公蛎,道:“趁热。”
冉老爷抬起眼皮白了他一眼。公蛎朝他踢了一脚,道:“喂,以后不许偷偷摸摸跟着我!”另选了一朵荷花摘了,一边嗅一边走。
瘸腿乞丐变戏法一般,从青石板后面又拿出一壶酒来,公蛎一把夺过,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半壶。
公蛎大着舌头道:“我堂堂一个得道的……修道之人……吟诗作对,要下工夫才行……”
冉老爷鼻子喷出一股水,傲然道:“一个小女孩,我能把她怎么样?”
真是行行出状元。公蛎连声惊叹,大赞他手艺好、心灵手巧。捏泥人的被捧得眉开眼笑,道:“公子好人,不嘲笑小的粗笨。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好多人看不上呢。”
却是那个驼背豁牙的小贩,收摊时南瓜从菜摊上滚落,他跟着追过来,刚好撞在一起。小贩诚惶诚恐道:“对不住对不住!打碎的碗我来赔!”苦着脸摸出两文钱给妇人,点头哈腰地继续收摊去了。
冉老爷的气味很特殊,相对来说较好分辨,但即便如此,公蛎也是竖起全身的毛孔才勉强能探寻得到。
公蛎的心似乎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处,他一把抓住瘸腿乞丐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你……你怎么不早说!”瘸腿乞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抽出一条手绢,道:“你有问过我吗?”
公蛎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划入皮肤的锐利感,一个哆嗦跌坐进了缸底。
冉老爷绕着石桌疾走了几圈,忽然暴跳如雷,指着奄奄一息的桂老头怒斥道:“祖师爷的遗训,你全然忘记了吗?如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贸然出手,还因此给我下迷|药!想当初,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刚愎自用,桂氏和我冉族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冉老爷蹒跚着往前,绕过一大蓬低矮的花树,面前是一大片草地。
公蛎没料到一个小小的泥人行当还有诸多规矩,疑惑道:“开玩笑,这么个小泥人,有什么邪祟的?”
公蛎失了兴致,同豁牙小贩敷衍了两句,拿着泥人儿和月季,来到惯常坐的青石板上坐下。
公蛎摆摆手,懒懒道:“多谢啦,我不爱吃南瓜。”
捏泥人的老实巴交,搓着手踌躇良久,小声道:“公子,我这么跟您说吧,您说的那个算是泥人手艺的一种,叫做双面俑,用来制作邪祟的。”
冉老爷的嘴巴忽然朝脸颊裂开,皮肤化作鳞片,眼睛血红。公蛎情急之下,转身夺路而逃,只听到冉老爷在后面咝咝叫道:“站住!站住!”
不,暂且不去想它,等日后再说吧。
公蛎下意识地捂住关键部位,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妈的,这人身上连疤痕都同自己一模一样,如此赤条条的,小鸡鸡岂不都被人看干净了?
老头昏黄的老眼怜悯地看着他,道:“好孩子,你懂不懂都不要紧。为了这一刻,我桂氏一族已经足足等了近千年。”
可是心里会长痱子吗?公蛎很想问问那些常人,却懒得说话。那种刺痛烦躁的感觉,让公蛎绝望。
阿牛张嘴欲说什么,老头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眼神顿时迷离起来,犹如梦游一般摸到位于墙角的竹床前,乖乖躺下,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
瘸腿乞丐夺过酒壶,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嘴巴里,还颠倒过来抖干净最后几滴,慢条斯理道:“再加一条,欺软怕硬。”
公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恼道:“我就不该救你。”
公蛎探出分叉的舌头,舔着唇边细长带有回钩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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