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定制（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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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舍是谁？上至小明王、刘福通，下到刘十九、朝中文武，除了才回去的沙刘二，没一个人认识。

邓舍颔首。

1、天高皇帝远。

“这位刘天使，看似对我示好，连主公给潘诚的密旨内容，这等紧密之事，也告诉我知，并且答应回去朝中，替将军美言。这是他对将军说的话，将军猜猜，他去了广宁之后，又会对潘诚说什么样的话？”

邓舍听了，不以为意，平衡、牵制本为帝王心术。小明王不这么做，反而奇怪。归根到底，潘诚当年北伐，还是刘福通派出去的。尽管这些年来，朝廷对北伐军的桀骜不驯、心生异志日渐不满，比起邓舍来，最起码在熟悉度上，强太多了。

这平壤左近的大道，有的还是蒙元设置征东行省时所修，远望直如砥矢，极目望不到尽头。沿途植有杨柳，落光了叶子，不复夏日的臃肿，成排如林，便如挺胸直立的士卒，叫人望之，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辽东远隔海外，安丰无力控制。邓舍打下好大一片地盘，主动报捷、甘以臣下自居，刘福通不会拒人千里之外，眼下虽然得不了辽东的帮助，可至少壮了大宋的威风。但若从长远来看，一支独大，最终只有一个结局，尾大不掉。

小明王不但给邓舍的有旨意，给潘诚的也有密旨。刘十九为人确实爽快，既得了邓舍的好处，升官、发财、美女，一个不少，且受了邓舍非常恭谨的款待，他满意得很，当下也不隐瞒，直言相告。

邓舍自任知院，任陈虎、佟生养两人为同知。关世容、赵过为副枢。李和尚、张歹儿为佥院。河光秀、杨万虎为同佥。再往下，陆氏兄弟、李邺、胡忠、毕千牛、刘杨等人，分别按照战功，各有任命。

宰执之下，有左右司为其幕属，处理日常事务，设郎中、员外郎、都事等官，号为首领官。

“以现今之目下，将军唯有提军居前，以示坚决荡平此獠之意，以此坚定行省上下之心，以此磨砺三军将士之勇。

他长身而立，慷慨激昂：“辽阳固然四战之地。沈阳虽屡遭惨败，纳哈出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他后有漠南、漠北蒙古诸部以为倚仗，前有辽西、腹里以为呼应，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自破永平、入高丽以来，文华国战功显赫。邓舍征战辽东，他坐镇南疆，治理平壤数月，不但不见有过，更有输运粮草、补充前线士卒之大功劳，可谓允文允武，且为邓舍的叔叔，论及亲近，非常人可比。他位居洪继勋之上，连洪继勋本人也没什么意见。

放下这些暂且不说，先任命行省直属衙门的官员。

众人回转城中。

双城地远位偏，早先取它为帅府所在地，实在迫不得已。如今，行省之地西至辽西，东到慈悲岭；北连海阳，南通大海。从东到西，可达千里；由南而北，最远的地方，也相隔几近千里。

“将军问小可之意，小可之见在此。是进是退，何须多言？”

首先，从安全角度上讲，平壤背依大海，面对双城。右有慈悲岭等横绝高丽南部，左有鸭绿江以为天堑，安全系数远远高过辽阳。辽阳北接沈阳、大漠，南临辽西、腹里，周遭缺少足够的山川阻碍，元军若要来袭，不好防范。

“不错，刘太保肯派他前来，正因了他为刘太保之弟。”

他既然有了名实，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顺理成章也该有名实了。其实，私下里早就有人劝他。邓舍也曾经有过分析，迟迟不肯推行，是因为他认为不论有实无名，或者有名无实，两者都不好。

这样大的一个行省，双城，显然不合适做省府了。省府之所设，要么在四通八达的名城大邑，要么在战略位置重要的军事重镇。

从职务的任命上，其实就可以看出此中的玄虚。辽阳、辽左尽在邓舍之手，给他的任命却是海东行省，行省具体管辖的范围含糊不清，压根儿没有提起。常理上以为，辽左、辽阳可不是海东的地界，说甚么要潘诚秣马厉兵，说甚么辽阳行省左丞相的位置，早晚归他，这不怂恿潘诚与邓舍开战的么？

他翻身上马，朝邓舍一拱手，道：“俺此去，送过密旨，便直接走盖州浮海回朝了。大人不需相送，至多一两个月，少不得，俺还得再来一趟。哎呀，……”他拖长了音调，拉起了戏腔，“到的那个时节，春风当得意，马蹄何须急？封公拜侯，年轻有，……为呀。”

总计十六翼元帅府，分别任用将校驻守。

邓舍任命了文华国为右丞，洪继勋为左丞。

先说第一件。

参知政事两员，一个罗国器，一个庆千兴。

短短的一句话，尤其前半句，引得堂上群臣沉思。

时至深冬，没什么可玩的地方，要说名胜古迹倒是不少，比如汉时留下的界碑、汉唐古墓之类。刘十九没兴趣。

平章政事的职位，邓舍决定先不设置。留个空位，就有缓冲的余地，总好过叫部属们一下子做到顶，以后谁立了功，没法儿奖赏。

两个人话不同，内容相似。

这件事，说起来不难。天下行省的官制都是一样，有现成的可以照搬，麻烦就麻烦在官职人员的任命上。一个个的路府州县，都得确定人选，下达公函。

这就好比道路行走，名分一定，官制一定，大家也就有了奔头，知道目的地是什么了。七品官看六品官，六品官看五品官，以此类推，水涨船高。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有目标，做起事来也踏实。

有名无实，会引起有识之士的嗤笑，徒然沦落为天下、后世的笑柄。那么，有实无名呢？短时间内或许没问题，但要时间长了的话，也不好。有这个实力，没那个名分，会招致部属的疑惑，摸不清上官的意图，混淆判断，引起混乱。

这个左右司是具体办事的，有实权，官员的品级虽不太高，位置十分重要。郎中一职，邓舍授予了吴鹤年，他才干出众，当之无愧。员外郎两员，一个授予了辽阳降官李敦儒，一个授予了双城总管府的罗李郎。

没说的这么明白，大体意思就是这样。

邓舍沉默片刻，说道：“刘太保既肯派他前来传旨，自不能以寻常人待之，他必有过人之处。”

他对邓舍说道：“将军愿做一时之安乐公？抑或愿为一世之人中杰，自断之可也，何需多问？”

刘十九说道：“这密旨俺不能不送。不过请大人放心，叫老潘白高兴一场罢了。待大人辽东大胜的捷报送入朝中，——俺猜老潘也会有奏折上报的，不管哪一封奏折先到，到那时候，……”他哈哈一笑，“哈哈，谁是谁非，朝廷自然心中有数。”

邓舍麾下诸文武重臣，陈虎坐镇辽阳，庆千兴屯驻辽西，吴鹤年留守双城，张歹儿防戍北界边疆，除了他们四个人，其它的重要人物大部分都在了。众人兴致勃勃，齐聚一堂，共同商议。

大意不外乎慰问、勉励，夸奖潘诚精忠报国，说对辽东发生的事儿（指的应该是邓舍奇袭辽阳），谁是谁非，朝廷心中有数。要他秣马厉兵，许下诺言，辽阳行省左丞相的职位，早晚是他的。

第四，从文化上来讲，把省府设在平壤，有利汉化高丽人，增强北界的稳定。

可惜，如今辽东大局已定。潘诚苟延残喘于广宁一地，处在邓舍部的重重围困之下，纵然有心，怕也无力了。

邓舍瞧了瞧天色，道：“天色已晚，各地驻军、民生诸事，行枢密院、左右司议论过后，交我观看，然后定夺即可。”

众人分别有两种意见。

第三件事，立诸翼元帅府。

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有一个名家，讲究“正名实”，儒家也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利”。小明王自称宋室后裔，不论真假，群起诸雄中，他最名正言顺的一个。邓舍得了他的任命，兼有据海东之实，如此，货真价实的“名实兼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