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老草根轶事 25～海漂（二十四）(1/1)

首发：~五十年代老草根轶事 25～海漂（二十四）

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小鱼母亲因营养不良而奶水不足。在小鱼半岁时，她母亲带着她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把她送回卫津托爷爷奶奶抚养。小鱼从半岁起就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她和爷爷奶奶之间尤其是和奶奶之间的感情超过了她和父母亲之间的感情。

小鱼的爷爷奶奶育有三子一女。小鱼的父亲排行老大，下面依次是小鱼的二伯和老伯。小鱼的老姑排行最小。

爷爷奶奶有四间平房，是祖屋。老姑出嫁后，三个儿子也都成了家立了业，各家单独开伙。爷爷奶奶家和三个儿子家分别各住一间平房。

小鱼从半岁起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睡在一张大床上，一直到她长大成人。她大专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才有能力在外面租了一间房独自居住。

爷爷奶奶那间低矮阴暗的窄小平房里放着的那张用木板搭制的二米多宽的大床，对小鱼的一生意义重大。它不仅是小鱼和爷爷奶奶三个人共同的卧榻，也是小鱼的书桌。大床旁边放着一张小矮凳。小鱼从读小学到读大专这十五年间的所有家庭作业，都是坐在这张小矮凳上，趴在这张大床上写出来的。

在商品经济社会里，女人往往比男人会赚钱。在国企职工下岗成为流行语的那个年代里，老姑和老姑父两人都下岗了。老姑特别能干，老姑父家的这片天是靠老姑摆地摊、卖服装和卖布头撑起来的。

老姑是小鱼这一生经商的启蒙老师。小鱼在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经常从老姑那儿赊账批发一堆长裤长褂、短裤短衫等时令服装，挂在一根拴在两根电线杆之间的绳子上，在街边叫卖。一批货卖完之后得到的钱，除去向老姑支付货款之外，剩下来的钱，一部分充实她自己的口袋，另一部分则交给她奶奶。她奶奶会帮她把这些钱存起来。

因此，小鱼虽然家庭经济困难，但她从小就自食其力，她的口袋里并不缺钱。跟同龄人比起来，她从小就是富有的。

在我这次和小鱼不意邂逅的两年之前，我和她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我所使用的卫津号码的老手机还没有停机，她来上海出差，给我打了电话。

那一年，她和她男友小桂的空调销售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上海火车站，也就是上海人所说的新客站向他们订了一批工业空调，却迟迟没有支付尾款。

小鱼那次来上海是去新客站催款的。因为我在上海比较熟，就去新客站接她，并带着她在新客站有关部门跑了几趟。

那一次我和她一起在新客站的地道里从北往南走，而美文的小弟拓文，正好从地道里从南往北走。我们双方不期而遇。拓文当时可能会怀疑与我同行的这位小鱼姑娘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其实，那时候小鱼和小桂之间的关系相处得很融洽。

小鱼从新客站要到了货款回卫津之后不久，我卫津号码的手机上的余额用完了，就自动停机了。我和小鱼之间后来没有再联系，直到这次我俩意外相遇。

小鱼离开空调公司来上海打工，毫无疑问是和小桂闹翻了。小鱼和小桂都是性格刚烈之人，又都年轻气盛，谁也不让着谁，两人分手在所难免。从小鱼讲述事件的来龙去脉的神态和语气上来看，这次失恋是她一生中最伤心的事儿之一。

祸不单行。除失恋之外，还有另一件不幸的事件也令她痛不欲生。那就是她从小就相亲相依、与她之间的感情比她母亲与她之间的感情还要深的奶奶因病去世了。

失恋和失去亲人的双重痛苦沉重地打击了她。在她老姑的鼓励下，她逃离卫津，来到了上海。小鱼之所以选择来上海，既是为了逃避失恋和失去亲人的双重痛苦，也是被大上海的魅力所感召。

从小鱼手上拿着的宣传页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是保健品“盐水瓶”的促销员，“盐水瓶”宣传页上的广告语是：“平衡就健康，上海高博特”。

小鱼是个工作狂，她打着两份工。她每天上午去“麦德龙”大卖场促销洋参片“康富来”，下午再来这里的“家乐福”促销“盐水瓶”。她打开背包给我看，里面装着一叠康富来的彩色宣传页，上面写着：“健康财富滚滚来”。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和小鱼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她一有空就帮我推销“海神”牌鱼肝油。她利用她在大卖场的人脉关系，为我咨询保健品进场销售的相关程序。

小鱼现在的心中是空荡荡的，与我这个六年前的故友相逢，她自然十分开心。当她知道我现在已是单身的时候，很快就表示出对我的依恋。

我们这次在上海相逢才一个多月，她就明确表示要嫁给我。我说我们交往时间太短，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她说我们已经相识六年了，彼此之间已经足够了解了。我说我俩之间的年龄相差二十余岁，她说年龄不是问题。

人生伴侣之间的年龄差距太大，究竟是不是问题？这在不同的年代有着不同的答案。

十八年前在我老家，当那位美丽可爱的少女陈小燕向我表白爱情时，我以我俩之间的年龄相差了十一岁为由表示了婉拒。后来，听说小燕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一位比她大了二十一岁的美籍华人。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年龄确实不再是婚姻中的障碍。不仅老夫少妻不鲜见，就是老妻少夫也时有耳闻。

在老少配的夫妻中，恩爱夫妻多的是。其中，最令人羡慕的典范就是我去琼州闯荡时遇到的第一位公司领导于总和他的夫人紫薇之间的爱情与婚姻。他俩之间的年龄虽然相差了二十五岁，但他俩几十年以来始终情深意笃，彼此之间忠贞不渝。

我说我两手空空，没有房子。当时的我，只有一辆用三万五千块钱买的小夏利，手上的现金也只有五万多块钱。在这五万多块钱中，还包括从课题费中节省下来的那三万多块。那笔钱是准备用来做“海神”牌鱼肝油的营销费用。

小鱼说，没关系，她有钱。她拿出她珍藏着的几张银行存折给我看，这些钱加起来竟有十万元之巨。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她嘿嘿一笑：“我工作了六年了呀！”

工作六年了又怎么样？如果我在琼美公司当外联部经理，想存这么多钱，不吃不喝也得五六年呢！

在金鼎饭店三零五长包房里，每天下班之后，小鱼常为同事们做晚饭。不知情的客户会以为她是公司请来做饭的小丫头。其实，烹饪是小鱼的业余爱好。她实际上是一位营销高手。按照他们公司制订的业务提成标准，她当时的年收入是普通职工的好几倍。

当时的十万元是什么概念？它可以用来在市中心买一套一室一厅的老工房；也可以用来在川沙、南汇或松江买一套一百平米左右的大两室一厅。在新民晚报的中缝里，每天都登满了售楼广告。我随便瞄了一眼，就看到在川沙县城里新盖的商品房，每平方米的开价只要九百八十元。

两年前，阿里巴巴开始在大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放电视广告。马老板有钱了，他得到了风险投资。阿里巴巴的第一轮融资是在一九九九年十月，融资了五百万美元，主要由高盛、新加波tdf等投资；二零零年，阿里巴巴进行了第二轮融资，金额为二千五百万美元，主要投资机构为软银、新加波tdf、富达、汇亚基金、瑞典ab等。

我想，小鱼是在对我进行风险投资呢！虽然小鱼是一位营销高手，但是，她是一位风险投资高手吗？我，值得她做风险投资吗？

虽然我自惭形秽、举足不前，但在小鱼热情如火、温柔似水的攻势下，我毫无悬念地坠入了爱河。我心中暗自揣测，难道人世间真有一位肯为我献身的神雕侠女吗？

小鱼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她打了电话回卫津，向全家人宣布了她的决定。并让她父亲把户口簿寄过来，她要和我领证结婚。

父亲说：“你总得把人领回家，让我们看一眼吧？”

小鱼说：“不用了，我看中了就行！”

父亲让她介绍一下他未来女婿的具体情况。她便一一道来。把我的身高、体重、年龄、经济收入和个人履历等，通通向她父亲大人如实禀报了一遍。

我在一旁听着。小鱼把我描绘得倒也实实在在、不偏不倚。

“这样的人，你也嫁？”她父亲发火了，把话筒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