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大粒胡椒盐（十）(2/2)

首发：~第11章 第十一章大粒胡椒盐（十）

接下来我索性用六安瓜片做了漱口水用----那一下午不再是品茶，而是把每一泡茶汤都用来漱洗唇齿，只是漱洗过后会把茶汤咽进肚里而不是吐掉。伴随牙龈位置一次次传来的清凉感觉，最后余留的那股邪火被悄无声息的排出体外。被大粒胡椒盐折磨了二天多的我，终于有了满血复活的感觉。

解了大粒胡椒盐的毒，我心情大好，此时再来品味碗里的茶汤已不再觉得清汤寡味。茶叶独有的苦韵被激发出来了，到此时这款六安瓜片终于有了适合我口味的感觉----也不知是这茶要反复冲泡才能释放苦韵，还是我的味蕾逐渐适应了江南茶的淡雅。

一个下午的光阴已经过去大半，手中茶汤已不知反复冲泡了多少水，单是手边的保温瓶就已续过了一次水。这座茶楼的茶叶是盖碗往宾客桌上一放，然后侍者放个三升左右的保温瓶在旁，续水时候宾客自助。若是像那些主流的茶楼，每次续水都要侍者服务，天知道这落座率极高的湖心亭要调配多少侍者出来。这样的环境和景致、地段和价位，这里是不必须有别处茶楼那种周到服务的，甚至有些专心赏景或是想着心事的宾客并不喜欢侍者的周到，放把保温瓶由宾客自便反而更自在。

手中的六安瓜片极为耐泡----冲过这不知多少水，茶汤里的苦韵依旧。若是寻常茶叶冲过四五泡，茶汤里的味道就会被淡化到难以接受，这款茶却是不然。真的是极耐泡的一款茶，虽没有比较却也能想象这茶的叶片必是极肥厚那种。采摘的茶树不能是太小的幼苗，必须是多年茶龄以上的茶树。这类茶树出产的茶叶，叶片肥厚历经多少风霜雪雨，才会产出有如此上佳表现的成品。或许有些人喜欢幼嫩的茶苗，我却素来是喜欢些老叶子的苦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原本好奇心起，想一直喝到那茶没味，看看手中茶叶究竟耐得住多少次冲泡。然而那碗茶的顽强却远超我的预料，第二壶保温瓶里的开水见底，手中茶汤依然还能释放出独有的苦韵。水已经喝了不少，再加上二天没怎么吃东西全凭水果维生的我着实有些饿了，于是我消灭掉拼盘里的鹌鹑蛋就离开了茶楼。

城隍庙已到掌灯时分，随着宾客陆续到来，林林总总的商家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我来的时候是工作日，所以这里的高峰会出现在下班之后的晚间。对于小吃和那些旅游纪念品我是不感兴趣的，费了不少气力不止一次的一再减缓步伐，这才从密集的人流里穿到了宽敞的马路。

在街边见到个卖油纸伞的商铺，脑海里想到牧琪撑着油纸伞在江南烟雨中嬉戏的画面，想到她来这也会带上江南女孩一样的温婉和空灵，于是进到店里打量起货架上的商品。

事实上想给牧琪入手油纸伞也不算临时起意。早在过年时候，曾有位女性友人在朋友圈发布过一则“北新泾纸伞风情展”的民俗宣传（原先的广告标题我忘记了，这里用到的标题只能算大差不差吧），那时候看着满屏带着通透色彩的雪白伞面，我脑海里就浮现过牧琪身穿旗袍打着纸伞的形象。

那位女性友人，是我出任务时候在魔都认识的。那是在认识牧琪的好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还是情场浪子，面对又漂亮又聪明女孩子的时候内心完全没有原则和免疫力。那女孩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若非碍于我的特殊身份，很难说我们会不会留下一段情缘。我曾多次思考过同她确立关系的事情，只是阴差阳错，我们二人总一次次的错过。但每次坐到对面，各自的眼神里却都能读出彼此的那种心照不宣和隐隐期待。

我是有了牧琪以后才收心的。不知那些情场浪子的纨绔是否只因为没遇到那个对的她……至少在我，遇到牧琪以后我就收了对待感情的儿戏，浪子回头了。很难有言语来形容在我的生命里牧琪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和她在一起之后，我面对别的女人，内心里是连龃龉都不曾升起过的。

所以面对那位出任务时候认识的魔都女孩，彼此在微信上也只剩偶尔看下对方的朋友圈，仅此而已。

当初看到那条链接的时候，我曾研究过油纸伞的制作工艺。据说古时的纸伞选用宣纸纸面可以兼顾居家节俭----用旧的伞面只要拆下放水里清洗一下，晾干熨平是不会留下一丝折痕的。这样一来只要把处理干净的纸面重新刷上油脂，用猪皮胶粘到伞骨上面，又一把几近全新的纸伞就算成行。

这则趣闻在我想来是发生在洛阳纸贵的近似年代，首要一个前提是宣纸的定价。不然因为一张廉价宣纸耗费柴火清水和那许多人力，多少有些不划算（较真的我曾真的找来宣纸试过，熨平后的宣纸的确不留折痕）。对了，还要考虑胶。古法的木竹胶多用猪皮或鱼鳔胶，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只要放开水里煮一下，那层胶质就会自然分解。而不遇高温的时候，那层天然胶脂牢固紧致，完全不必担心开裂问题。

睿智的工匠选择古法熬胶还有个好处----那些贵重的木料制品在变形损耗时候，可以逐一分解成构件，哪个坏了换哪个，不必要整件丢弃。

我把目光重又落回眼前的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