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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章 平行世界《囚》1
雷纯伸手,指尖抚摩着他的脸。
她的手指细长,很秀气,偏偏大拇指套了个碧绿的样式古怪的戒指——曾属于六分半堂上一位雷总堂主的信物。
榻上被钢精所制铁链紧锁的男子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似乎任她施为。
或者说,经过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病症与苦痛的折磨,他还在呼吸,本就是种奇迹。
所以无可躲避,仅仅是双眸微闭。
面前是位掌握重权的弱女子,实在过分年轻清艳,不论衣饰多繁复华贵,到底纤弱伶仃得教人心怜。
但当那毫无武功和内力的素手缓慢地向下,滑过瘦削的颌骨、温热的肌理、凸起的喉结……
搭到了衣襟的边缘。
苏梦枕倏地睁开了眼睛。
“雷纯。”他唤她的名字,用了平静又低沉的语气,好像是种威胁,又更像是种奇异的审视:“……你怎么了?”
他皱了眉,未梳起的黑发披散在肩,暗室里烛光摇曳,衬得他眸中的寒焰愈盛,墨色里有一点疑惑。
雷小姐施施然放下了手。
“生气了?”她轻笑,语气是熟稔的,透着恰到好处的怀念:“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的名字。”
少女转动着指上的魔眼戒指,低着头絮絮:“……以前,你在我爹面前有多张扬,私下里待我就有多客气,那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懂你呀,苏公子。”
他盯着那张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玉容,沉郁道:“有些事,不懂,会更轻松些。”
“可假使我不懂……”她复又抬眸看他,旖旎的眼波里,透着丝漫不经心的狡黠:“要如何囚禁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红袖刀的主人呢?”
苏梦枕的神情更冷了些,他谨慎地、带有一点忍耐意味的、慢声吐露自己的忠告:“我已是阶下之囚,连端药的力气也没有,才自投罗网,你实不必殚精竭虑日夜费神。”
“何况,你还给我下了‘一支毒绣’。”他说出了横在他们之间无可转圜的事情,却还只是其中一件。
“可是……”少女咬着唇,似乎犹疑着,不确定地问:“你不是已打算好了,只待白愁飞一死,便传位给王小石,当即会以暗号命杨总管将自己杀死么?”
雷纯眨着朦胧的星眸,像是位最无辜的少女夸赞自己倾慕的情人那样:“苏公子真是好计策呀。”
苏梦枕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当然大为震动,甚至不假思索地反问:“你怎样知道这些?”寒焰瞬间戾得吓人,语气更结寒冰:“这件事只有杨无邪知道,但他决不可能背叛我!”
雷纯一笑,笑得真好。
她不答话,却唱起歌来:“……一般离绪两消魂;马上黄昏,楼上黄昏……”
苏梦枕的躯体立即抖哆不已,似乎是依靠心志在同甚么可怕的东西做对抗。然而,清脆的歌声不断,他的意识终是混沌起来。
……
神志恢复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俊容铁青,可怕得浑身充斥着教人瞥见丝毫便不禁胆寒的情绪,那是最顶端的上位者才具备的凌冽气势。
纵然他病、断腿、中毒、功力退减……然而只需一个眼风,似乎足可以杀人。
可是雷纯反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朱唇轻启,朝对方问出了更要命的问题:“方才我唱了歌,你当真觉得……自己比狗都不如么?”
她的唇色鲜亮,似刚被碾磨润泽。
昔日狂傲的天下英雄之冠,却被个柔弱不堪的小女子下了傀儡毒,只要她一唱歌,便再控制不了自身,被迫言听计从。
他望着她的目光当然冷淡至极。
可雷小姐却捂住唇笑起来,笑得实在太厉害,以至于纤弱的娇躯都倚靠到他怀里,而他仍旧是避无可避。
肋骨根根,心跳分明。
少女长睫微颤,如欲振的蝶翼,她的声音柔得像晴光倾泻、梅间雪融,淌到他心里,烫出惊人的热意,烧得他苍白的侧颜漾出绯红:
“苏公子,原来你竟这样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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