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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0章 拾
闻言，温柔咬唇不语。
她觉得“鬼见愁”说得也不无道理，尤其是眼下这桩跟六分半堂的婚事，师兄一星半点都不让插手也就罢了，好歹说几句话嘛，也不会弄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难道她小寒山燕，就那么不能被信任吗？想到此处，少女不由跺足道:“你们等着，我要……我这就找师兄去！”
苏梦枕穿着杏色的衣衫，外罩墨色的长袍，身前是副未下完的棋盘:白山黑水，纵横交错，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
眼睫低垂，神情怏怏，一时倒教人分不清是在苦恼于下一步该如何走，还是在闭目养神了。
“又去找你纯姐姐了？”先开口的却是苏公子，他抬眸，注视着从如虹疾步到龟速碎步最后立住不曾吱声的小师妹:“她这几日不方便见你，你自去玩罢。”
“可是……”温柔方才确实是到了跟前却失了气势，现在却又顽强地不肯走，只好玩着裙子上的小坠子，哼哼唧唧道:“纯姊说好了要同我去逛街买东西的。”
她眼也不敢抬，撒了个小谎。
但也不能完全算诳人，从前他们几个在汉水江畔初遇的时候，她们好得能睡同一张床，夜间闲聊时谈天说地，当然说起过有机会便相伴去哪个名胜古迹游览。
苏公子未必没看出师妹的心虚，却只和气道:“等你唤她作了‘嫂嫂’，有的是工夫出去顽……现下你纯姐姐没空陪你，让小石陪你罢，好好逛一逛这汴京。”
“为什么没空？”温柔奇怪道。
“她起不来床。”苏公子平静道。
红衣少女确认了下窗外的天色，不依不饶:“难道……纯姊真的还在困觉？”
没等她皱着眉嘟囔完，苏公子不胜其扰，纵然智谋过人，仓促间却也只得凌声道:“……你是个大姑娘了，自己想。”
温柔被反问得一愣，居然认认真真地琢磨起来:“昨儿个梳妆打扮是弄到很晚，但是不就试一试婚服吗？我可早就起来啦……”于是很快抛弃了这个猜测，继续思考。
其实温大小姐并不能算是个蠢笨的女孩子，她只是被保护得太好，心眼直，行为处事又有点儿横，于是常稀里糊涂办了坏事，自个儿甚至还意识不到。
所以她立即抓住了自家师哥话语中的的关键，顺藤摸瓜似的反推，重复道:“大姑娘……唔……”
勉强寻到未婚妻的身体不适做借口，然而连抹红晕都未出现在苏公子瘦削的俊容上，甚至还能淡淡地补充:“婚期将近，我希望她能好好歇息。”
温柔突然跟炸了毛似地跳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手指伸起来又放下，最后愤愤然抖得不成样子:“师兄你、你……你太过分了！”
还未成婚，居然将纯姊弄得下不来床！
“……”苏梦枕捏着枚棋，深深拧眉。
玉质的棋子几乎要在手中化为齑粉。
他心念转得极快，瞧了温柔面红耳赤的表现，当然知道这丫头是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也不由得生出尴尬至极的心理。
“胡思乱想！”极快地定了定神，苏公子面上一派光风霁月地斥道。
顿了顿，只得选择将话说清楚:“近日天寒，又恰逢……女儿家常有的事，你纯姊姊身体更感不适，我才命守卫看着不许人去打扰的。”
闻言，温柔仍有点将信将疑。
也并非她不相信自家大师兄的人品，只是，“大愚若智”的女孩子，总是有点微妙的直觉在身上的。
稍加思索，慢吞吞地拉长了声音道:“哦……那、那我就不去烦她了……”她转动脑袋，脚尖跟着就要往外要走。
这时苏公子却咳嗽了两声，话锋一转:“昨夜里你见到了她？”
温柔点了点头，语气轻快:“纯姊姊半夜里悄悄推门进来，把我叫醒，我们在房间里试了好多种胭脂水粉和珠玉配饰……”
回忆起这些，女孩子的语气也跟着扬起:“纯姊姊每试完一种，就问我好不好看？哪个模样最好看？要我说，都很好看的嘛，这可怎么选得出来！不过，我选不出来，师兄你肯定是更选不出来的……”
“……然后，她便走了？”苏公子薄唇微动，语声渐低:“那是后半夜了，是么？”
“对！”温柔笑起来的面靥很可爱，还有点儿骄傲:“虽然很困，但我还是帮纯姊定了最美的妆容衣饰，等婚礼那日，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寒焰般的眸子定定地望过来。
好像在注视温柔，又似乎不是。
“嗯，最漂亮的新娘子。”苏公子的眸光最终聚焦在远处的老伤树上，神情平静，意兴阑珊般道:“可惜……我没瞧见。”
温柔就觉得自家师兄在极少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呆的——这样冷的天气，纯姐姐在夜间找人参详，精心打扮得那般漂亮，当然是为了大婚那日给夫婿看的嘛！
总不能是给别人看的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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