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中的度量(1/1)

首发：~第55章 心中的度量

人生似幻犹入梦，谁也无法做出最完美的计划，谁也无法彻底掌控命运的走向，我们只能尽力地去做出一些看似正确的选择，然后拼尽全力的去规避掉前方可能会暗藏的危险，不断的微调着我们未来前行的航向，不至于一生碌碌无为，被那所谓的神明随意拿捏我们的命运，我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想要在似乎已经被注定的轨迹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风采。

随着纸人队伍渐渐走远，这片街道又重新回归了寂静，雾气也已经消散，林夕突然有些恍惚，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接二连三的记忆牵连，让林夕的精神有些浑浑噩噩，与其说是无法分清，倒不如说是不想接受，他原先只是怀着追寻真相的决心去试探着深层梦境的存在，然而到头来却发现，这里就像是无尽的深渊，只要涉及就会越陷越深。

而且他在这之后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似乎也只是他人博弈的筹码，最近经历的一切要么太过顺利，要么又太过被动。甚至因为他，就连那些想要帮他的人都全部受到了牵连，楚心的死，还有伊琳的离去都让他感到了自己的无力。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令人不解，有些事情总要付出代价后才会顿悟，总有人经过生死离别后才能学会成长。

这次的经历不仅仅让林夕真正见识到了深层梦境的危险，也让他恍悟人的脆弱，在这个满是罪恶的世界之中，弱小并不会让你祈求到任何怜悯，而是只会让你沦为猎人的玩物，自身都难以保全，还谈何去保护朋友、守卫家人？

林夕将缠绕着红绳的香囊装进了口袋里面，回头环顾了一眼伊琳的房间，在伊琳离开之后，这个房间的布置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也许之前这里还是黑夜中的避难所，但现如今它已经成为了蚕食魂魄的灵堂。

黑白照片上的伊琳如同碎裂的陶瓷娃娃，面容上全是密布的裂纹，就如同她的灵魂那样，不断遭受的迫害早已让她伤痕累累。

房间里面摆放着花圈，纸扎的房子和车马，还有金色的纸元宝全部堆放在了一起，火盆里面还有烧纸留下的灰烬，里面还残存着零星的火光。白纸黑字的对联张贴在墙上，大大的黑色奠字位处中央，伊琳床上的帷幔也已经变成了黑纱，床铺上面铺撒着一层纸钱。

不知何时，屋子里也多出来了一些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无人披麻戴孝，这也印证了伊琳作为外来者的身份，这些纸人就像是一场葬礼上的人物缩影，它们在这里见证着一个生命的凋零，或者说欣赏着一场祭祀的开始。

这些纸人与迎亲队伍不同，它们脸上的色彩更加浓重，也许是因为它们并非参与者，而是围观者，在这个与它们无关的事件中，它们只是在看一场戏，而且这也只不过是件可以作为饭后谈资的小事而已。

林夕盯着变化后的房间，他的眼中满是冷漠，原来伊琳从来未拥有过自由，她一直都在厉鬼的注视之中，而这个房间也只在她离开之后才会显露出真实的样貌。林夕回想起刚才伊琳的坦然，他坚定的走向了摆放着伊琳遗照的那张供桌。

这里不应该属于任何人，也不应该成为可以束缚住任何人的枷锁。

林夕将供桌上的蜡烛取下，然后将它丢到了纸人上面，火焰如同一条贪婪的长龙，在接触到纸人的瞬间就攀附到了它们的身上；又如同一头饥饿已久终于得以进食的野兽，原本微弱的火光迅速壮大，将那些纸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物理外挂永不过时，驱鬼又何须使用符咒，更何况这还是些脆弱不堪的纸人。

火焰在屋内迅速蔓延，纸人在烈火中扭曲，然后化为了灰烬，它们无法摆脱炙热的火焰，就如同无法摆脱掉身上背负的那些肮脏罪孽。

纸人在燃烧的过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似乎其中还居住着灵魂，但是林夕只是冷漠的旁观着火焰的吞噬，这一刻他竟然体会到了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那个与他模样相同的神秘人再次从他脑海中浮现，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目睹着林夕在痛恨中堕落深渊。

林夕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要赶走那些奇怪的想法，他若是真的沉沦于这种快感，他必定会被深层梦境同化或者吞噬，楚心的死一直都在警醒着他。

杀戮不应得到赞颂，但是在这片恶的天堂，对于这些无主的罪恶而言，无论曾经如何，现在的它们是确切的恶，林夕觉得对他们不能心软，那样不仅仅是对逝者的不敬，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这次记忆之旅，让林夕心中的度量已经发生了改变，在现实世界中，人善会被人欺，那么在深层梦境中，对罪恶施加的善良也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屠戮更多的无辜，既然如此，怜悯在这里就早已变得一文不值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平，善恶是非是衡量一个人的筹码，如今，林夕心中的天平也在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与其感化众生之恶，倒还不如直接渡它们入轮回。

火焰长龙把纸人吞噬殆尽后，又将触手伸向了旁边的纸扎，火焰迅速向四周扩散着，屋子里很快就被烈焰铺满，林夕拖在地面上的影子也被跳动的火焰映照的左右摇曳，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热气那般，站在门口看着火焰将这里的过往曾经烧的一干二净。

林夕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火焰上面，并没有发现当他心中不再拒绝杀戮时，那枚戒指就像是被打开了某项禁制，竟然散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虽只是一瞬，但那其中满是肃杀之意。

整间屋子很快就被火焰填满，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就像是正在弹奏的乐章，唤醒了这个还在沉睡的世界，随着屋内的一切全部化为了灰烬，外面的天空也已经泛白。

天亮了，他答应过伊琳的，现在也该去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