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章 ?第六章
“事实上,我刚刚破解了你父亲蔡宜文之死的真相。”
“我老爸?”其他人听到都很震惊,反倒是蔡衍达,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显得很是从容,“白队你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我也是受人启发,才破解了蔡宜文死亡的密室之谜。而破解这个密室之谜后,杀害你父亲——蔡宜文的真凶也就浮出水面了。”
“白雨,咱们边走边说吧——”孟夫锐又对房楼兰说道,“真的怕他出境,咱们得早点行动,至少先往机场赶。”说罢便要往尚未关闭的电梯里走,却被房楼兰一把拦住,“公安没有搜查证没法抓人,可我们检察院在机场拦个人出境还是没有问题的,孟局长不用那么急,我已经让人去机场抓人了。至于这里,你——孟局长,我,还有白队长、小尹、蔡衍达,一个都不许走,咱们把事情搞明白了再动身可以吗?”
房楼兰作为临时调查小组的组长说话自然硬气许多,其他人没有也无权有意见。
房楼兰见状很是满意,摊了摊手,示意白雨继续。
白雨用眼角余光扫到了孟夫锐,见孟夫锐面无表情,因此继续说道,“其实要说凶手,很简单,从现场的勘测和嫌疑人的排查报告中不难得出凶手就是邱芃的结论。可问题的关键是他究竟是如何在拥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杀人的。”
“表面上看蔡宜文的死状像是被诅咒了的都市传说‘海女泣’中的模样,对了,好像魏硕魏副队也是这样的死状。是的,营造成这样骇人听闻的死状的原因就是为了营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蔡宜文确认死亡的时间是下午1:48,上下误差不超过十分钟,而在此之前,邱芃于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进入过蔡宜文的病房,也有护士作证当时二人交谈甚欢。随后监控录像记录到一个小时后也就是中午十二点时,邱芃从病房出来了前往医院食堂就餐。如果单单按照死亡时间来推断,那个时候蔡宜文应该还健在,而邱芃十二点前往食堂就餐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接下来就出现了问题,下午1:48的时候邱芃回到了房间门口,这个时候他试图打开607病房的门可是并没有成功。而之前刚刚说到蔡宜文的死亡时间正是1:48,也就是说邱芃在敲门的时候房间内正上演着蔡宜文死亡的全过程。”
“如果按照白队所说的邱芃就是杀害蔡宜文的凶手,难不成他会什么隔空打牛的神功?这不现实呀。”尹瑞插嘴道。
“是的,所以说蔡宜文的死状是破解密室和邱芃不在场证明的关键。”白雨换了一种发问的语气,“如果说在这里,就在这医院,大家探望一个重伤的病人,却发现房间门上了锁打不开,各位一般会怎么做?”
“是我的话会挺紧张的,毕竟里面是患了重病的病人,房门打不开又没人回应会让人联想到病症突发的那种情况,所以应该会第一时间去叫医生。”
“是的,医院也有规定类似住院房一般是不会上锁的,这是对病人负责也是为病人家属提供方便。”
“这样的规定是对的。”尹瑞回应。
“对了,蔡衍达,你父亲他会有锁门的习惯吗?”
“嗯?”仿佛突然被点名而被吓到了,蔡衍达不解地望着白雨,随后才回过神来,“哦,那个啊。呃,我印象中好像是没有。一般会顺手锁门的都是心里有鬼的人吧,哈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后,蔡衍达也发现气氛不对,变得正经起来。
“在这个时间点,邱芃既没有立刻去叫医生也没有拨打蔡宜文的电话,因为我们也会考虑到病人不在房间的情况。这两个举动他都没有做,却做了另外一件表面上看起来很合理的事,实际上却是实施犯罪的必经之路。”
说罢,白雨走到了离电梯最近的一扇病房门前,指着门底说道,“大家看这个门下的缝隙,是不是比我们寻常人家的门缝要大?甚至可以伸进整只手。”说着,白雨还装模作样地用左手伸进了门缝。“当时的邱芃在敲门无人应答后,立马半跪着趴在了地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怕蔡宜文出事因此想要借助门缝来观察屋内的情况。而监控录像也捕捉到了他趴在门下的画面。”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既然门缝够大,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反而可能是很好的办法。”尹瑞说道。
房楼兰并没有说什么,蔡衍达也好像心不在焉,只有孟夫锐紧皱着眉头,率先开口,“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个中玄机。忘了说了,你给我的案件调查报告我有很仔细地看过。”说完,孟夫锐赞许似的拍了拍白雨的肩膀,“美国学者史蒂文拉布不是提出过三层次预防的理论么,第一层次预防,是致力于消除为越轨行为的发生提供机会的一般自然因素和社会因素,比方说环境设计、邻里照看、一般威慑,包括预防犯罪的教育什么的。第二层次嘛,是趋向于更早期一些的预测犯罪,并对潜在的犯罪形成因素予以干预,包括以进行普遍社会革命为内容的芝加哥区域计划,当然了,我们不是美国,可是在借鉴和参考以代替方法处理在正常情况下将受刑事处罚的转处,以完善的师资、学校去预防的过程上还是有许多经验的。然而,邱芃,亡命之徒,那些隶属于史蒂文、拉布的第三层次预防即消除促成罪犯行为的一些因素是社会结构导致的,不是我们身为警察的失职,因此,你放心大胆地说,不要有愧疚感,就算是蔡宜文先生的儿子蔡衍达现在就在这儿,也不会因为你所陈述的事实而对你产生丝毫的不满,更不会因此而触犯仍然因窝囊和懊悔而徘徊在这所医院的蔡宜文的灵魂的。”
“这种神灵论以后还是少提为罢。”房楼兰面色铁青地冲孟夫锐说着。
至于白雨,被孟夫锐这么一开导,长舒了一口气,结束了刚才婆婆妈妈般的絮叨,言简意赅地冲诸人表述起自己的观点来。
“实不相瞒,在接到孟夫锐同志的电话后我并没有立刻赶来,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前往了蔡宜文一案的案发地点607房间。结果发现了607房门的底部有明显的胶带粘过的痕迹,由此,事情开始明朗起来。也确认了我脑中那个大胆的猜想。”
并没有人想要打断白雨的发言,毕竟发言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607房间门的底部有一块胶带纸粘贴过的痕迹,之所以这么判断是我观察到除了一块长度约三厘米的地方很是干净,其他地方都布满了灰尘。这显然是因为胶带曾经粘过那片地方所留下的,而撕掉胶带后因为胶带的可粘性而带走了原先粘贴部分的脏灰。”
“房门的底部有粘贴过胶带的痕迹,白队您认为是邱芃粘上的吗?”尹瑞询问道。
“是的,将这部分痕迹和一种大胆的犯罪手法相联系就可以理解邱芃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了。”
“是破解密室的关键吧?如果把什么东西用胶带粘在门底,我曾见过一些类似的案例。”房楼兰尚未说完,孟夫锐便插嘴道,“胶带不是用来营造密室的,是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没错,孟夫锐同志说得没错,不过——”白雨话锋一转,给足了房楼兰面子,“房检您的判断也丝毫不差。”旋即继续说道,“可能我表述起来不是特别的形象,所以请各位谅解。当然了,因为房检和小尹当时没有参加调查,而警方估计也不会告诉蔡衍达更深的一些详情,所以在此之前,我先把蔡宜文先生的死因给大伙说说。”
“蔡宜文先生死于中毒,然而一般情况下我们所熟知的比如说重金属中毒大部分是慢性的,或者说一般情况下我们可接触到的重金属是微量的,是毒性相对而言较小的。比方说农药的制造及喷洒,砷的制造及生产等相关行业,包括我们所说的氢化砷则容易发生在电脑工业、金属工业等。还有铅、镉、铜、汞等等。如果是慢性中毒的话,会出现皮肤角质化、皮肤癌等。这些都不至于说立刻死亡。可是有一样毒药,可以在短时间内以极少的剂量快速使人致死。蔡宜文先生死亡时角弓反张,血压极低,还伴有脑水肿。”
“是氰化氢吗!”尹瑞脱口而出,对于这个名词,但凡是念过警校的人都不会不熟悉。
“是的,虽说是重金属中毒,可是真正致死的是氰化氢,当然,因为氰化氢容易挥发的特性,所以凶手还加入了其他毒素,类似重金属的汞、铬,还有恶毒的炭疽。因为有这些存在,所以蔡宜文先生的皮肤上还出现有疮肿等其他症状。”
“这算是饱含恶意吧。”尹瑞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忙冲一旁的蔡衍达致歉。
蔡衍达眯着眼微笑着,“对于我来说,警官们能找到凶手就很满意了,所以这种事情无妨的,我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我继续说吧,以上我说的一些不管是皮肤疮肿还是什么,最严重的地方是在蔡宜文先生脖子的左侧,也就是最接近颈静脉的地方。”
“是用注册器吗?”尹瑞询问。
“怎么说呢——”白雨手托着腮,“结合门底部的胶带痕迹,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比方说——我是说假如,假如案发那天中午十二点邱芃离开病房前,已经将整个病房包括蔡宜文先生布置成我们后来看到的案发现场的模样,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蔡宜文先生已经被捆绑在床上,像是‘海女泣’传说那样正对着房门被迫跪下。只不过这个时候,蔡宜文先生并没有死。而这个时候的现场和我们在案发后看到的现场有两个重要的相异点。一,凶器这个时候还留在案发现场,根据法医诊断,的确是类似注射器的针状物体。二,那个用来伪造不在场证明和制造密室的工具也还留在房间内。等到下午一点四十分邱芃再度回到607病房门口的时候,巧妙地运用了他们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密室犯罪。”
“您是说在门外完成了这桩犯罪吗?”尹瑞询问。
“是的,凶器是针状物,而门底的胶带应该是用来粘住针状物的。”
见尹瑞还要说话,白雨伸出手拦住了尹瑞,“我还没说完。设想一下,在针状物的尾端系上钓鱼线。然后,在十二点邱芃离开病房前先将针状物刺入邱芃的颈静脉附近,啊,不,这里我更正一下,是刺穿,不是刺入。仅仅是细小的针状物微微刺穿的话并不会致死,如果把握的好的话甚至不会流血。然而,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在针尖,也就是已经刺穿皮肤从而裸露出来的针状物的部分涂抹上之前我所说的导致死亡的毒药,然后将针状物后系上的钓鱼线一直拉到房门处,将其顶端粘在门底部。刚才所说的胶带痕迹就是这么来的。”
“啊!我知道了!”这下,尹瑞也恍然大悟,当然了,看房楼兰等人的表情可以判断出他们也知道了余下的步骤。然后这些步骤被尹瑞说了出来,“然后下午一点四十左右邱芃回到这里后之所以选择趴在门前并不是为了通过门缝往里探查情况,而是在这个时候使劲拉拽已经刺入蔡宜文脖子处的针状物,这样一来当针状物往回收缩的时候原先被涂满毒药的裸露针尖部分会接触到皮肤,而因为靠近颈静脉所以毒素扩散得很快,便造成了当场死亡。另一方面,因为邱芃是背对着监控,所以监控所能拍摄的只有趴在门前的邱芃的后背,其实此刻他正进行着惊天的犯罪!”
“是的,这样一来,不在场证明就完美实现了。至于密室嘛,我想大概也是同样的手法,小尹,你能猜出来吗?”
“唔——”尹瑞沉思了良久,方才回答,“房间的锁是那种老式的单方舌插芯门锁,我想是否也是用钓鱼线之类的东西将其中一端事先绑在方锁舌上,另一端也是延伸到门底用胶带粘住。也就是说在邱芃十二点离开病房时其实门没锁,然后一点多邱芃完成犯罪后,因为这门底部缝隙特别大,甚至手摊平后手掌能伸进去,然后向下拉拽钓鱼线,因为向下的拉力所以方锁舌就会‘啪’的一转,就这么把门给锁住了。可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疑问,因为不论是方锁舌还是钓鱼线都是相对光滑的,要想借助钓鱼线向下的拉力来改变方锁舌的转动角度的话,就必须让钓鱼线尽可能的多多缠绕在方锁舌上,这样一来,就很难像杀害蔡宜文先生的那根钓鱼线一样被快速回收。所以我不清楚这样做的话是如何回收钓鱼线的。”
“话说回来,魏副队长的那个案子你有参加吗?”白雨没有接着尹瑞的话,而是问了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其他问题。
“魏副队长——啊!魏副队长家也是那种单方舌插芯门锁!而且魏副队长他——也是那样的死状!”
“是的。”白雨望向孟夫锐,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是说我也有杀害魏硕的可能吗?”孟夫锐苦笑着。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孟夫锐同志您还记得刚进入房间时房间里有什么异样吗?我在调查报告上注意到了那个异样。”
“焦味么——这么说,那根为了营造密室的细线是被烧断的。”
“对,病房之所以味道较小一是因为病房的空调一直开着,而且案发近二十分钟后才由护士和两个年轻人进入了现场,小小的一根细线被烧着自然不会留下太大的味道。可是魏副队长家不一样,那是民用住宅,封闭性保温性都是医院病房没法比的,而且没有开空调没有开窗户,并且凶手杀害魏副队长时只是单纯模仿杀害蔡宜文的手法,因此并没有刻意地多么在乎密室多么在乎不在场证明,所以为了让细线更好地被点着,而不去在意是否留下痕迹,应该是在细线上涂抹了大浓度的酒精,所以味道才会那么大。不过话又说回来,607病房的那根为了营造密室的细线也肯定涂上了酒精,而且那根应该不是钓鱼线,而是更好点着并且点燃后基本不会留下痕迹的羊毛线。这样一来,邱芃的不在场证明和密室的疑点就完全破解了!我们现在,可以以正当的理由对邱芃实施抓捕,不管他是不是‘津城破’,单从这件事上来看,也肯定和渤口物流脱不了关系。”旋即白雨又望向蔡衍达,“跟渤口物流脱不了干系也就意味着他和‘812’和‘津城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