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3 机会主义者
春节前,汪静就陈溪提供给她的分销商名单,让人核查了一遍,证实所有公司都是御景山庄的公司会员——这次押宝陈溪算是押中了,罗兰纵然能力强,但凭她的人脉积累不太可能一下子拉来这么多的渠道资源,按其以往的工作经历,最有可能让她挖到“金矿”的地方应该就是御景了。这些公司目前都已通过罗兰与方氏集团签下了初步的代理意向书,然而还未签订正式的代销合同。于是陈溪托汪静安排人暗中联络这些公司的负责人,示意其中的几家大公司找理由暂时搁置与方氏的合作,待渠道部“整顿”之后再继续……分销商们自然不会理会企业内部的矛盾纷争,不过他们会考虑在两位总监之间,选择官阶最高并且又有方家背景的陈溪。紧接着,陈溪以“迟迟不能落实与分销商的合作细节”为由,质疑罗兰虚报功绩,上周五要求新来的人力资源总监与罗兰面谈,劝她离职。之所以陈溪要在这件事上“兵贵神速”,是因为上周自己的“军令状”已被方浩儒公布了出去,如今她已是孤注一掷,所以必须要先铲除掉罗兰这个劲敌或者说“部门内部的隐患”。而罗兰也并非傻瓜,从一个关系较为密切的分销商那里得知情况后,自知气数将尽,这个周一不等人力资源总监找她便主动递信,告病请辞以求全身而退。
“rosie,我的交接手续都办理清楚了。听maggie说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罗兰依旧温和的态度以及安之若素的眼神中,挖不出一丝一毫的落魄与低靡。
陈溪放下了手中的笔。“请坐吧。”
罗兰客气地笑了笑:“不啦,谢谢。如果不是工作上的问题,我站着跟你说两句就行了。我的私人物品已经装好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
陈溪站起身,走到离罗兰约两尺的距离,靠着窗台,窗外明媚的阳光映在罗兰脸上的,是更为温暖如春的柔朗之色——这样一个端秀绵软的女子,怎能相信她会藏有什么棱角或刃锋?
“罗兰,你要走了。我们有些事,不妨开诚布公地聊聊。坦白说,我对你甚至会有些好奇,你还真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一路走来,我原本以为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加战友,想不到……最终,你我竟会成为对手。”
“呵呵,rosie,这没有什么值得感慨的。世间万物的诡异善变,很多是我们根本来不及流连顾盼的。我们其实一直都不是真正的朋友,因为我从不在职场中交朋友。但将来有可能,我们还会是‘盟友’,只要我对你存在着利用价值,相信那时候你也不会拒绝。”
“你从不在职场中交朋友,为什么?你不觉得心里空虚吗?”
罗兰抿嘴轻笑一下:“职场中,彼此向来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交所谓的朋友就是要从对方身上获取可利用的价值,而一旦有了真正的友情,问题就复杂了,被对方利用时会难过,利用对方时还会自责——这又何必呢?”
陈溪冷冷地盯着罗兰优雅的微笑,听着她用小桥流水般的妙音将残酷的道理讲得如此委婉动听,又道:“以前在方汇做销售的minnie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有一天她陪客户吃完饭,发现有东西忘在办公室。回公司来取时已经很晚,无意中撞见,你在洗手间换了一条低胸露背的吊带裙刚走出来。她本想跟你打招呼,却见你匆匆忙忙又套了件小外衣,拿着文件夹直接跑去了michael的办公室。之后,就看到你在michael面前脱外衣……我印象中,你的着装从来不走性感路线,难道这个原则在需要利用同事乃至她的老公时,也会灵活一次?而且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按minnie说的时间,应该就是你义愤填膺地劝我和michael分居之后。呵呵,连我的婚姻风波,你都能伺机乘虚而入——聪明的laura姐善挖机遇的本领还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是的rosie。”罗兰依然不卑不亢,“我承认,我是试图勾引过方总,不过很快就断定,他对于我这一款的女人,不感兴趣,所以我也不枉费心思——我就是这样的人,有机会就抓住,不是机会就立即放弃。所以在那之后,我并没有主动接近过他,都是他找我。而正如我所说的,大家在这个平台上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你我都清楚:方总并非器重我,我其实就是他用来挟制你的工具。呵呵,对此我倒没有什么不平衡的——各取所需嘛!他利用我的同时,我也可以借此机会尝试上位,只要我帮他将你赶下台,做个副总监又有何妨?他提供的这个平台,已有足够的养分供我汲取了,即便不能做正职,我也有第一手的经验——这确实是一笔划算买卖,所以我没理由纠结于被人利用。再说起那些关于我和方总之间的传闻,影响到他的名誉我也很遗憾,但我自己并不会介意什么‘西宫’之说,这种事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的,没必要介怀。总之,如果对我的上升发展有利,不管是傍着谁还是踩着谁,帮谁还是害谁,都值得我去尝试。但如果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价值,我肯定不施援手,不过也不会加害或是图一时之快而报复对方,因为没有必要耗费无谓的精力。我只是个奔前途的‘机会主义者’,任何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冤冤相报,假如没有我能利用的机会,就与我无关。”她停顿一下,又温和地笑了笑,“呵呵,不枉我们曾经是战友,我今天对你,够坦诚了吧?”
陈溪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慨叹,这位“蛇蝎淑女”在面对冷遇时,气定神闲得都叫人佩服!
“罗兰,你的确是个手段高明的机会主义者。只不过,机会主义者的处世观,从来都不是真正的高明。我想,当年你在nst的老板——cfo叶生,肯定也曾经为你创造了不少机会,只不过是你从我身上看到了方氏会有更好的发展机遇,所以才故意利用自己所掌握的资源来结交我。现在我也能想象得到——其实叶生当时并没有为难过你,是你自己编了个受牵连的由头,继而利用我的歉疚来帮你达成目的……你这种只顾眼前、不计后果的‘利用’,真谈不上是高明,别人也不是傻瓜,迟早会看明白。而且企业与企业之间人来人往的,大家奉行信息共享,什么事都会互通有无,你的职业道路,会越走越窄的。”
“好了rosie,我们皆非圣贤,没必要把每件事都放在哲人的思想高度上。现实的社会环境中,只要是客观存在的事物,无论是与非都有其存在的道理。真理与谬论对立了n多年了,不是照样还在对立着?真理并没有办法将谬论彻底击败。没错,我是个注重近利的机会主义者,只要我不违法,道德的准绳也不可能捆绑得住我。”罗兰浅浅的笑容带着无比的耐心,对着陈溪的目光倏地闪过利剑般的寒光,即刻又变得温和,“话说回来,你rosie,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个机会主义者。你那两出经典的‘艳谏’,就是你善抓机会的绝好证明了。而你的筹码,无非是和方总的情分,如若不然,你又能拿什么跟他抗衡?说到底,你敢这样和他闹,也因掐住了他的软肋——就是他对你的感情。否则,以方总那种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做派,怎么可能会容忍你这么久?”
“你在说什么……”陈溪突然感觉,罗兰的柔声细语像是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rosie,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刚才关于机会主义高明不高明的论点,我会当是发于肺腑的告诫,而我也想给你一些我对你的评价——咱们就算是交流互动吧!我无意中伤你,只分析事实。你自己是知道的,方总从来就没有想让你负责管理渠道体系的打算,至于这个机会为何在你进他办公室一小时之后便突然有了,还有主持那次推介会……你应该不是凭正常的工作能力争取来的吧?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胜券,无非就是‘并蒂之欢’。”
陈溪有些底气不足,挣扎了一句:“刺探我们夫妻间的隐私,你不觉得无聊吗?!”
罗兰看着她,挑了下嘴角,走近些与她面对着面靠在窗台上。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聊天时,你曾提起在职场里见过不少‘小蜜升官’的例子,你很看不起她们,我也是一样。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只会靠色相和肉体来诱惑老板,却照样可以青云直上,我还记得你当时称她们为‘狐媚白领’。可是rosie你呢?你又是怎么上位的?你和那些狐媚白领相比,又有何本质上的不同?”
“你……你……”陈溪感到心跳渐快,两眼瞪着罗兰,却说不出话来。
罗兰像是没发觉她的不快,继续着那幽幽藏刃的“莺歌燕语”:“恕我直言,在我看来,你和她们没有本质的区别。唯一停留于表面的区别,就是你的‘合法性’。就算你比她们有能力,不是一无所长,但最终都是要靠跟男人上床换取职业前途。没错,方总是你合法的丈夫。不过在办公室里,或许你们的那段‘鱼水欢情’就不该归属于夫妻恩爱的范畴了——确切地说,你和那些狐媚之流有区别的一点‘合法性’,只体现在:你是有牌照的‘公娼’,其实干的事和私娼是一样的。”
“你闭嘴!”陈溪控制不住翻脸呵斥,转身走回座位坐下,因为她已无法站稳,只觉天旋地转,不得不用力调整呼吸,“你走吧!我不想再跟你废话!”
“别这样rosie,为什么要赶我走?是因为我实话实说了吗?你找我来,我以为你是想跟我聊聊心里话,怎么我坦诚了,你反而发火了?”罗兰慢慢走到她办公台前坐下,表面上仍是不骄不躁的口吻,像是在和小孩子讲道理,却满含鄙薄,“你的确称得上是一位令人羡慕的‘红颜金领’,聪明漂亮又能干。可你看不起何艳彩,自己还不是一样?从你离开nst进入方氏,其实就已经变成了方总的附属品,你的所谓‘威信’都是拜他所赐,却偏偏恃宠生骄,以为是靠自己的努力在方氏站稳了脚跟——呵呵,为什么不用你hr的职业眼光自我评估一下:即便天资聪慧,但以你的个人条件,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不需要花个三年五载熬资历,这么容易就成为跨国集团人力资源体系的一把手?”
望着坐在对面虚弱到已无反驳之力的陈溪,罗兰又微微叹了口气:“rosie,我希望你是真的可以审时度势。当局者迷,或许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有方总捧着你、护着你,你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一旦他厌弃了你,所有的人便会毫不留情地众手一起推你入冷宫……呵呵,说到底,你只是一条娇嫩可爱、依附于男人而受其怜惜的小小寄生虫。离开了他,你在方氏就什么都不是了……以前你也听说过,有些狐媚白领的确是成功上位了,可也有的最终遭人抛弃。唉,就怕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如今的社会与封建时代一样存在着这样的客观规律——男人天经地义地主宰着这个社会,而女人自己在社会中打拼多半难以成功,却可能有机会心安理得地在男人的庇护下分享他的社会地位。所以我真心劝你:识相一点,工作再卖力也不见得有用,小心维护自己的女色资本才是关键,学会承欢献媚,取悦于他,做个不会贬值的掌中玩物,你就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无稽之谈!”陈溪好不容易聚集了一些能量,立刻反击,“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处理,用不着你操心;你刚才喋喋不休的,我也可以不计较;至于我在方氏要如何巩固根基,已经有众所周知的事实,我会一步一步继续脚踏实地,不用你来给我出什么鬼主意!”
“哟,我的傻妹妹,你还是没有搞明白啊!看来我必须得明着说了——你在方氏,纵使风光无限,甚至某一天真的得到方总的支持,你也不可能有真正的‘群众根基’,因为没有人是发自真心地尊重你、拥戴你,只是敬畏罩着你的那个男人罢了……谁都明白,你rosie并非凭借超群的能力才有资格和方总平起平坐,其实是得到了恩宠成为可与他亲近的枕边人,继而又利用他的光环能量施加你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你或许不会受到明面上的谴责,但也未必没有暗地里的鄙夷。而一旦方总对你的态度有了变化,就更别指望大家会客观对待,在工作中好好配合你了。所以我提醒你要懂得讨好方总,你这一路都是靠他才有机会的,这种‘根基’可谈不上正常——根底不正,也就意味着,你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见陈溪又是一阵无语,罗兰则不放松,继续阐述绵里藏针的论调:“难道在我们开始竞争之前,你没有好好做个swot分析(根据自身条件进行优势、劣势、竞争机会与威胁的战略分析方法)吗?别的不提,围绕‘人和’的概念,你只有与方总的夫妻情分,而我却拥有他作为上司的支持,以及众多同事间的好人缘儿——我承认,如今你‘兵不血刃’,最终是我输了。但我相信在局外人眼里,一定会认为你我的成败根本不在实力,而是因为后台——口碑于我有利,所以对我将来的career并没有什么缺憾或是不良影响,呵呵,我知足了。只是,rosie,我真的有点担心你,你这么争强好胜,又看不清实际所处的局势。明明自己的支柱是方总,如今却与之对立……难道周周的气场现在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你感受不到吗?跟他作对,你又能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陈溪彻底陷入震惊当中,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罗兰几乎招招命中要害……她的话其实并不夸张,陈溪自己也曾听到过一些风传——说自己的“军令状”实际上就是“废后诏书”的前言,罗兰才是方浩儒真正宠爱的,并且群众呼声最高的“东宫备主”……
罗兰见她咬着牙许久不说话,再次摆出耐心的姿态道:“我知道,我今天的话是不太好听,所谓‘忠言逆耳’,我只是想把尖锐的事实摆在你面前,劝说你顺从方总,帮助自己扭转局面。”
“哼,我谢谢你的好意。”陈溪讪笑道,“我们不妨坦率些——你突然主动辞职,这么干脆就将阵地拱手相让,这可不是你罗兰的一贯风格。我想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分销商的事,对吗?所以不排除你怨恨我,现在又借机嘲讽我。其实归根结底,你该怨的是你自己,我们本来可以是以诚相待的朋友,是你的自私冷酷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rosie,请允许我说明三点:第一,我并不恨你,因为恨你也不会产生实际的价值,逞一时口舌之快更没有必要;第二,我主动退出,的确是收到风声你要联手分销商来对付我,既然如此,我就放弃,因为我不做没有胜算的较量,你和方总的战斗可以继续,但我不想当无谓的牺牲品;第三,职场中的殊死搏斗,也不可能真的惨烈到死无葬地或是诛灭九族,最多就是被挤出局,再找一份新工作而已。就如同电脑游戏,赢了,随时可能会被‘清零’;输了,废掉这一局,再从新来过……所谓‘风水轮流转’——成败自有时运,而且这局我们是对手,下一局又将可能变成拍档。所以我这次称病主动退出,也是为了保留一点情面给彼此。你如果问方总,他应该也会同意一种说法:‘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生意场。说不定哪天,我们相互有了需求,又会重新成为盟友——呵呵,所以现在大家又何必搞得像仇人似的?”
罗兰离开后,陈溪心中的波澜久久未能平复。罗兰的阴毒,她终于领教,此时就如同被蝎子蜇了一下,乍一看毫发无伤,却慢慢发作,痛楚难忍。
难过之余,陈溪又给汪静打了电话,告诉她罗兰刚刚的言行表现。
“呵呵,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情商了得!从不轰轰烈烈,但是慢慢浸淫的功力也不容小觑啊……”汪静也不禁有感而发。
“可不是嘛!我还真是佩服她的冷静与耐力。即使是刻薄的言语,也能有体贴的效果,骂了你还不冒犯你。说话更是滴水不漏,都要离职了,对michael还是一口一个‘方总’的——哼,瞧瞧人家,不但会抓取机会,更善长‘播种’机会……jane,你知道吗?最糟糕的是……我居然觉得她的指责还有几分道理……真是活见鬼!我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咒!”
“你就当她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她笑话你靠男人上位,为什么自己又主动勾引别人的老公?”
“我并不是在意这个……刚才我一个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以前被派驻长沙一家酒店时遇到的事——有天晚上代理‘总值’,巡视时在西厨房撞见一个西餐厅的服务员正往地上摔盘子,十来个‘托马斯’的精瓷盘已被摔得粉碎。我当时大吃一惊,忙上前问他怎么回事。他误以为我是来实习的,就直接告诉说:他被经理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一顿,辩解了两句就让他签warning,不签就走人!他没办法就签了,要被罚五十块钱。因此而气不过,于是趁晚上没人就到后厨摔盘子。我还记得他得意扬扬地跟我说:这种盘子的成本据说一个就要一百多块,十五六个盘子一摔,等财务部月底盘点之后,看西餐厅的成本和报损率都高了,经理就别想拿奖金了,对着总经理好好解释去吧!要是成本还不够高,他就下个月再多摔几个……”
汪静没有出声,似乎也正在电话的另一端静静思考。
“这件事当时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觉得是给我们这些做管理的,上了生动的一课。那个西餐厅经理我后来也留意过,是有些不太尊重属下,动辄训斥……我那时就在想,他整天那么专治地管理员工,大家迫于生计表面上也都装得服服帖帖的,却在背后给他‘拆台’,防不胜防!可见管理中笼络人心有多重要……”陈溪说到这里轻轻地叹口气,“今天听罗兰一番言论,虽然刺耳,偏偏又让我想起了那个西餐厅经理……突然发觉,自己虽然没有欺压下属,但和他也有雷同之处。我表面上贵为渠道总监兼总裁夫人,却还是不得人心。所谓‘失人心,则失天下’,如今michael态度一变,我的‘天下’,就真的岌岌可危了……或许正如罗兰所言,我已经从根基上就错了!自以为是靠能力,可想想以前耍的那些小花招,确实也无非是只爱倚姣作媚的小小寄生虫……”
“rosie,咱们也没必要妄自菲薄。看来你是觉得她的话有正确的成分,对吗?那好办!”汪静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下,“她奉行的是‘机会主义’,我们就贯彻‘拿来主义’。无论出处,都先‘拿来’!接着再‘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不管是朋友的话还是敌人的话,只要是有道理、于己有益,就听!就改!嘿嘿,向敌人学习,是一种本事,更是一种境界——咱们道理说不过她,就跟她比‘境界’!”
罗兰的突然离开,让舆论大哗,但并未让她的“芳名”就此消散。不明就理的职员们猜测她是厌倦了“宫廷争斗”,即想全身远祸,惋惜之余都觉她“识大体、顾大局”,“确实是只潜心做事、不搞办公室政治的好人”。而正如陈溪自己所形容的那样,罗兰即使有心羞辱陈溪,仍旧会摆出一副为其着想的恳切姿态。按她的观点,只要让对方难过就算达到目的了,何必一定要恶声恶气地得罪人家?除此之外,她还不忘利用最后一次机会卖方浩儒一个人情,就算劝不动陈溪,去向总裁谢别的时候也好有些可以讨喜的说词。她的目的很明确:这一阶段的机会没了,至少该想方设法为下一阶段培养机会。日后就算再无可能进方氏,自己的简历中毕竟有近两年的经历是在这里,若旧东家的总裁有个正面的好评,那对自己的将来也是会有积极作用的。
至于过往与任何人的恩怨是非,罗兰会就此一笔勾销!倘若日后陈溪仍是她发展中的“贵人”,她依然会带着最美的微笑主动接近,是奉承是陷害再因势而宜……总之,廉耻、清高一钱不值,只有“机会”才是生存的硬道理。
方浩儒其实很欣赏罗兰身上那蛇一般的诡谲柔韧,不过也无意挽留。他很明白,这条机警善变、精于钻营的美女蛇,是从来没有立场的,谁也不可能成为她真正的主人。她的动与静,完全取决于自主定义的生存环境,利于发挥时便活跃,逆境中则可以长久“休眠”。而她即使目前甘于为他所利用,也是看中了她自己的既得利益。倘若将来情况有所变化,她那窥间伺隙的超强应机能力就会促使自己马上“蜕皮”,换一个新面貌又成为陈溪或是其他什么人的帮手,甚至有可能反过来暗算他……罢了罢了!方浩儒可不想成为最终被咬的“农夫”,反正在收服陈溪的行动中,罗兰确实已没有利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