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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四十八【金玺之间】王太子与兵变 上 沉重的失败
“不好,普兰卢茨人打进来了!”
塞拉斯瓦从浓雾中察觉到了危险,勉强令士兵们帐篷中起身,那些营和连迅速构建起一条新的战线,维斯安特人稳步前进,甚至就连随行的火炮也被聚集在他们的两侧,很快他们便停止进军,等待盟友的跟进。安塞茨的普兰卢茨人并非平庸,相反他们的行动相当迅速,为了谨慎,他们特意等到半个小时以后,才下达试探性进攻的指令。
因为——他们在等桥对面胜利的消息。
格洛斯特到桥边的一侧十分薄弱,那只有一个旅,他们面对着将近三倍的兵力。
弗兰格亚人尚算有些能耐,但人群中出现动摇的声音,有些人在自己的弹药包里捣鼓,捻不出一发油纸包裹着的定装弹,穆罗同样难为无米之炊,咬着牙痛苦地说:
“我们恐怕没有胜利的机会。”
虽然哀怒浮现在脸上,作为经过闵斯一带煎熬作战的锐兵,他深知如果退后就无法生存,能尽量拾起遇难同袍的弹药包就一同卷走,继续与黑衣步兵驳火。
但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刻发生了,就连在他身旁的多莱赫也倒吸一口寒气,“你看,他们的马夫拉着炮来了,还有数不清的排和连,蠢蛋,怎么连一台弹药车都不给我们!。”
在桥上的普兰卢茨人一拥而上,做出绝不停歇的态势,在骑兵炮的掩护下向对岸的炮兵进行火力压制,这样一来,仅仅依靠一个团驻守在桥的一侧,似末日先兆般的轰鸣声环绕在他们身边。他们从来都不是善于使用刺刀的人,此刻却能驱驰他们的敌人滚出河岸,挣扎在旱地上的白鱼被乌鸦啄食而死。惊悚活生生烘托在那些炮兵身上,刺刀护卫的胸腹,割刺炮手的喉咙,将军官的心脏打穿。就连旅长乌尔苏(uresu)也在炮击中阵亡。
“将军,恳求再派一支预备队,一个团将他们赶出去吧!”埃夏收到乌尔苏的副官请求的支援,将嗓子都喊破了。
“你没看到维斯安特人在我们前面吗?”他抖擞帽子,“我只给一个营,剩下的事情,我需要预备队抵御正面的敌人。”
“不够,只需要一个团……”
“用不着你们教我怎么打仗。”
炮声隆隆,中将和他的随从险些被炮弹击中,一顿薄雾掺杂着灰尘,附着在灵魂被扯出的形状,在它消散之后,骑在马上的俊俏男人,额骨分明、富含激情的副官,自战争爆发以来,埃夏始终在他和军队之间周旋,忙于调度和军务,他少有睡得好的一日,铅弹汇成的枷锁洋洒在他周围,炮弹扬起的尘土磨蚀他的脸皮,这都不要紧,他的生命的确可贵,但托付给不尽人意的争执,混乱的内部掣肘,士兵普遍缺乏的勇气和待遇,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为此付出太多劳碌,看起来于贝尔·罗斯特·德·埃夏已经将自己变得廉价,与之相反,恰巧因为自己的行径,证明他的灵魂却是无价的。作为没有担任参谋的参谋,唯一难过的事情,是他的言辞尚未能打动某些人的心弦。
弹片撕碎了他的坐骑,以及他的脊椎,已经没能感觉到握得住的地方,呆呆地看着天空,同僚都围在他的身边,大喊催促着军医的到来,有些军官紧紧握着他的手,但受难的人仅是缓缓地眨眼,引人靠近耳朵听清楚刮沙般的叮嘱:
“向南……撤退……”
说完,少将埃夏咽了气。
唯独有人不肯从坐骑上下来,面视着敌人。
无法怜悯的人,行径也未必想着胜利而考虑,但无视诚挚的话语,利剑离坠穿愚昧之人的头顶也不久远。它并非未经思索,而是取巧挪来一部分,并假借是自己之的智慧诠释着他人的计谋,反而束缚了自己。当将官们无一不为埃夏的离世而悲恸,他们没有忘记露出锋芒的原则。
“准备战斗!”
那些下属头一次凝视着塞拉斯瓦,表现得极其严肃,它和以往的绝不相同,因为眼里多了几分不忿,于是在点头致意之后,纷纷奔波在战场的各种位置上,塞拉吕耶的朋友阿度尔瓦(adoyreva)对最高指挥官说:
“你的智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但我们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可以说——战斗一开始就没有值得期待的结果,但越是在危难的时候,一群残军却越是要纠缠到底,在格洛斯特的战斗,从未因战斗悬殊而退却的团坚持了不少时间,但指望一个营的力量根本无法维持战局,当那些普兰卢茨人从桥上挥舞着军旗,将敌人赶出乡土的情绪越发激烈,狰狞的面孔满是对弗兰格亚人的仇视,似长着獠牙、挥舞着爪的野兽,每伸出一次爪牙,都会使猎物疼痛万分。退守在格洛斯特村的人在火光内外喷涌出软绵的枪雾,但在这分惊险的场地上,客人是无法与主人纠缠的,很快从村内外都爆发了相当规模的巷战,为了能够挡住敌人,弗兰格亚的掷弹兵已经将能用的手榴弹都投上去,一开始的确有些震慑的效果,但很快就陷入了刺刀战之中。
结果毫无疑问,一小时之内,在冒着浓浓黑烟、烈火在屋顶和窗户外宣誓主权的村外房栋,它的周围满是弗兰格亚人的尸体,为了夺回村子普兰卢茨也在此捐献了不少,驻扎在河岸的炮兵也通通向普兰卢茨人投降,第三十九团几乎瓦解,它的团旗被掳走,除了掷弹兵营和两个燧发枪营以外,其余的时候都向普兰卢茨军队投降。
“他们被压倒只是时间问题。”
女王大手一挥,从一弗里有余的骑手向前线发来进攻的命令,随着维斯安特的进攻小号曲“尤拉利诺”(ylalinno)响起,所有的火炮都向第四军的右翼轰击,更关键的是,一撮来复枪兵散开前进,连同两个团封锁了向阿尔罗茨的道路,在他们的背后,骑兵预备队蠢蠢欲动,这样一来,瓶盖就合上一半了。
纵队长塞拉吕耶看清了敌人的目的,他能够利用的火炮都被调用起来,即便手指可能都数得过来。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进行突围,那么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于是他向最高指挥发去了请求,恨不得亲自前去,站在山坡上来回踱步,“你告诉他,如果不想整个军都被歼灭,请让我拼死奋战,他能投降,我不能让近卫骑兵跟我一块投降。”
他的传令兵一刻也没有消停,在勺子将近刨碎布丁的地步,塞拉斯瓦虽然坚守在齐铎,因为炮击也不得不转移阵地,他和指挥部撤退到乌冯登高地上,一番跋涉以后,传令兵向他晓以利害:
“塞拉吕耶将军让我请求您,立即向左翼部分发动进攻,可否批准?”
“请立即进攻。”
这是当天他发出最明智的指令。
拉兰诺斯的亨利此时也忧心忡忡,能预料接下来的恶战,但他人依旧维持相当的冷静和素养,当听到准备进攻的命令,他的心灵反而敞亮,鼓足了勇气,对自己的战友说:
“好好好,但不妨我问候塞拉斯瓦他个人的安危。”
“为什么不问问他母亲的安危?”其中有个人起哄着说。
众人哄堂大笑,身边的枪炮声如同刮痧,他们扬着旗帜,枪尖在雾散去的时候,阳光让它们闪闪发亮,是一种要向前驱散一切的标志。
亨利却娓娓出口,手指轻佻地指向草地,“如果他有,如果他有家教。言归正传,自他主宰这个军队开始,我除了在迪歇根见到胜利之风以外,剩下的就如同秋风将萎叶丢在一无尽头的河里,在之后就是寒冷冻结了河道,彻底断送了人的归路。”
“你还是说的太委婉了些,拉兰诺斯一向都是执笔厉害,剑倒显得暗自褪色了。”他的战友提灵(tilien)也是擅长修辞的好手,同样大胆,身材不算矮,却有一个标志的鹰钩鼻,“要我说,塞拉斯瓦的作用堪比我们被连续用一百门大炮轰击一百次还厉害,他在我军就像狂风一样,倒是领教很多次了,我宁愿他是小丑,可现在看来,他是不是在通敌,因为还是太蠢又太高傲闻名于世,这一场仗也许就看得出来了。”
有人在一群马头之间搭嘴,“都说你们的嘴能把刀给磨顿,果然如此。”
“确实,我真想给他送葬,倒不如现在给自己送葬。”
抱怨的人越来越多。
但命令也来了,注定要夺走性命的一战令人忧心忡忡,番茄红要落在几嘉令润土上才能遏制悲惨的命运呢?身后没有不令人牵挂的生命,包括眼前的人,但近卫骑兵只是想把忧愁善感放在日后在口笔相传,眼前他们鼓噪着要撵杀敌人,无暇顾及恐惧的意见。在军令下达以后,龙骑兵、胸甲骑兵和蓝色火枪手团的马蹄早就踏磨草坪,快让草与泥磨成膏状的夸张效果。塞拉吕耶跟在他们的身边,随行的军官没一个敢不出列,争先要打压对方的傲气。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
知道要输为什么还不怕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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