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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91章 窃4
领奖台上灯光闪烁，领奖台下掌声如雷，掌声之下，讨论声不绝，一个白发的少年吸引了一众注意力，他叫什么名来着？现在是几班的？怎么一头白发当然，少不了会有不少人问一句他有没有女朋友，谈过几个之类的话。
因为掌声很响，音乐声也很大，所以大家讨论得肆无忌惮，邓淮书站在台上，正如平时不少老师的口头禅“你们可以站在讲台上试试，下面在干什么看得一清二楚。”那样，领奖台下面人们在干什么他看得很确切。
他不是常遇春，他能看见他们嘴巴贴着身边人耳朵的小动作，能看见有人指着自己，有人斜眼看着自己或许他们的本意并不坏，只是好奇，只是对这个白发的奇怪少年感兴趣而已，但就算如此，也并不让人舒服。
“你没事吧？”常遇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站在身边的邓淮书，他摘下了眼镜，台下人们如何，当下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事，常常这样，你以前戴着那副眼镜上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邓淮书的语气轻描淡写，他也用手臂磕了一下常遇春，说道：“再说了，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是在议论我而不是在议论你？”
“什么意思？”常遇春没有听懂邓淮书的后半句，他没有戴眼镜，他们还议论什么？
“你摘下了眼镜是没错。”邓淮书语气平淡，“可他们呢？他们始终戴着眼镜。”
常遇春扫视着台下，他下意识地认为那些窃窃私语不是对着自己，他的确摘下了眼镜，可眼镜还在他的脸上。
原来他们是这样子的，那平时在走廊，在教室，在餐厅，在宿舍在远处，在身侧，在身后在常遇春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又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用手指着，一个人斜眼看着，两人的嘴耳贴到一块。他们怀着怎样的心情，好奇还是鄙夷，怜悯还是嫌弃？
好像不久前也有几番这样的光景直截了当地出现在男孩面前，只是那时他不是站在领奖台上，而是站在了教室的后面，而是站在清晨的广场上。
一束泪水从常遇春的左眼流下，是因为强光还是别的什么？男孩浑然不觉，只是脸庞有些发痒。
“有请曹国昌部长上台为获得‘优胜学生’的学生们颁奖。”
才要停息的掌声又被迫恢复到原样，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都说过些什么？常遇春什么都看见了，却什么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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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一戳’~”领奖台下，李鑫两只手围在嘴唇边，像是岸上的人呼喊着驾驶着渡船的船夫，反正大家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女孩喊得肆无忌惮。她埋怨领奖台旁的音响声音太大，他听不见，她又害怕音响的声音突然变小，叫他听见了。
张怡宁坐在李鑫一旁，一边鼓着掌，一边笑着瞧着李鑫，笑得意味深长。
李鑫把手放在大腿上，身子前后晃动，她嘻嘻笑着看向张怡宁，“你别老这样看我，怪不自在的。”
“哎——”张怡宁悠悠地叹了口气，看向领奖台，“是我碍事喽。”
李鑫挽着张怡宁的胳膊，身子每晃一下就轻轻撞一下她，“没有呀，张怡宁最好了。”
“那我和‘戳一戳’谁好呀？”张怡宁停下鼓掌，她再次转过头，看向李鑫。
“你最好，你最好。”李鑫不假思索地说道；“张怡宁世界第一好，宇宙第一好。”
张怡宁点着头，心满意足地看向颁奖台，继续鼓掌。
李鑫枕在张怡宁的肩头上，嘻嘻笑着，看向领奖台，他反常地没有戴眼镜，好久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好像还是不开心，还是忧愁着。
“其实世界第二也挺好的，你说对吧？”李鑫囔囔着，笑容消散了，她好像也有些不开心，也有些忧愁。
“哎呦，你干嘛打人？”李鑫揉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张怡宁。
“鼓掌呀，你的世界第二好都要领奖了你非但一点表示都没有还满脸苦瓜样。”张怡宁又拍了李鑫一下，被挽着的手臂往旁边一顶，把李鑫甩了回去，一边鼓掌一边说道：“真是干啥啥不中用。”
李鑫又笑了起来，身子坐直，两只手举过了头顶，又分又合不对，是每一次分离都预示着下一次的相遇。女孩张大了嘴，声音却小小的，她是真怕音响突然没了声音。
“‘戳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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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厅靠边的区域，八班的位置，黄一凯没有坐着，而是背靠着椅背扎着马步，这样比正常坐着更高一些，原本就身高出群的男孩现在在一众坐着的人中更是如鹤立鸡群。他是为了更好地看清领奖台吗？不是，男孩的目光始终在台下。
从王超宣布大会开始到现在曹国昌上台颁奖，黄一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目光在领奖台前的那片区域逛游了不知道多少次，如果男孩的目光是把扫帚，那别说灰尘了，地板都能给扫没了。
“别撑着了，隔这么远，还这么多人，你怎么找得到？”张谦洋打了个哈欠，捶了捶黄一凯的大腿，再次劝道：“腿都僵了吧，还是坐下吧。”
原本已经有放弃想法的黄一凯被张谦洋这么一说，打定主意就是不坐了，他全然没有理会张谦洋的意思，双眼炯炯。
张谦洋看了眼黄一凯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无语地叹了口，好奇地朝黄一凯看的方向望去。这怎么可能找得到呀，难不成她会突然站起来或是高举双手
黄一凯双眼一凝，弱小的蚂蚁可以让堤岸溃决，浅浅的微笑可以让崩了半天的脸土崩瓦解。男孩视线的尽头，一个女孩正坐在那，两只手举过头顶，似是招手又似是鼓掌，她位于是男孩视野的中央，她是男孩世界的中心，世界除她以外的一切都是她的配角。
人们总说，女孩的心思不要猜，它变幻莫测，永远猜不到，其实男孩也是一样。
黄一凯颓然地坐下，若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与一堆烂木头无异。
“还是没找到？”张谦洋拍着黄一凯的肩膀，正要安慰却被打断。
“找到了。”黄一凯没什么语气。
张谦洋疑惑地看了眼黄一凯，他正愣愣地看着领奖台，像个被抛弃的败狗遥望着灯火亮起的窗口，他向往，也嫉妒，他无力愤怒，他只剩忧伤。张谦洋又轻拍了黄一凯两下，收回手，转过头，不再说话。
张谦洋不知道黄一凯怎么了，但他知道他的忧伤，他同情他，他可怜他，因为他也一样忧伤。男孩的目光中，熙攘的人群里有一个空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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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厅另一侧，四班的位置，秦伟冉拽着身边的同学，指着台上，“看见邓淮书边上那个人了吗？我哥们，我俩以前一个班，关系那叫一个铁，来报告厅之前我俩还坐在一块聊天哎呀不是，是右边那个，高一点的那个对对，叫常遇春，现在在二班”
“汲取榜样力量，砥砺奋进前行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恭喜以上获奖同学。”
秦伟冉他鼓掌，他呼喊，他热情地向身边人介绍，他由衷地替常遇春感到开心，感到骄傲，就像是自己站在台上一样。可然后呢？可他自己呢？常遇春下了台，掌声慢慢地熄灭，秦伟冉张扬着的手跌了下来，他整个身子躺在靠背上，好像要把自己埋进去一样。
可然后呢？可他自己呢？
青春啊，就如同仲夏夜的星空，绚丽，烂漫。
我们都是平凡普通的人，像个贼一样，窥视着别人的青春。
2024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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