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治三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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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给吓了一跳，他完全感应不到玉鹤庵外院竟有人在，而这把声音肯定非是主持常善尼的声音，究竟会是何人？当然绝非等闲之辈。

石之轩看得非常准，当宋缺介入争天下的战争中，慈航静斋必不肯坐视，任由天下四分五裂。只是连石之轩也猜不到梵清惠会有此一着，请出宁道奇挑战宋缺。

梵清惠低喧一声佛号，道：“子陵请随贫尼来！”

梵清惠淡然道：“子陵不用为我过虑担忧，是否想我去说服宋缺？”

徐子陵剧震失声道：“什么？”

梵清惠黯然道：“子陵是否指宋缺呢？”

梵清惠瞧着徐子陵呷过一口热茶，淡淡道：“我这作师傅的并不晓得徒儿到哪里去，除玉鹤庵外，最有可能找到她的地方，是洛阳附近了空师兄的禅院吧。”

徐子陵愕然以对。

徐子陵却是听得一知半解，且被其伤情之态所震撼，不敢插口问话。此种牵涉到男女间事的真切感受，出现在这位出世的高人身上，份外使人感到庞大的感染力。

徐子陵点头道：“妃喧选取世民兄，正是他不但有天下之志、天下之材，更大有可能同得天下之效。”

梵清惠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神色，音转低沉道：“是否怪我们这些出家人尘心未尽呢？我们实在另有苦衷，自始祖地尼创斋以来，立下修练剑典者必须入世修行三年的法规，我们便被卷入尘世波鹗云诡的人事中，难以自拔。有人以为我们意图操控国家兴替，这只是一个误会。你有什么不平的话，尽管说出来，不用因我是妃暄的师傅诸多避忌，我们可算是一家人嘛？”

梵清惠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道：“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秦皇有天下之志，可惜统一六国后，不懂行仁求静，而以镇压的手段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开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

徐子陵仍瞠目以对，不知该说什么好。

徐子陵举手正欲敲门，一把平和的女声在耳鼓内响起道：“门是没有上闩的，贵客请进。”

梵清惠回复恬静自若的神态，微笑道：“子陵会否到禅院找妃暄呢？”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事前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想过梵清惠是这么随和亲切的一位长者，全不摆些斋主的款儿。

梵清惠目光往他投来，柔声道：“赢政和杨坚，均是把四分五裂的国土重归一统的帝皇，无独有偶，也均是历两代而终，可见他们虽有统一中土的‘天下之志’，却或欠‘天下之材’，又或欠‘天下之效’。”

梵清惠柔声道：“正是传你真言印法的真言大师。”

青丝尽去的光头特别强调她脸部清楚分明如灵秀山川起伏般的清丽轮廓，使人浑忘凡俗，似若再想起院落外世俗的事物，对她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

梵清惠目光投往对面西窗之外一片素白的园林内院，平静的道：“山门护法不必是精通武功的人，真言大师佛法精湛，禅境超深，他入寂前传你真言印诀，其中大有深意，我等后辈实无法揣测其中玄妙的因果缘份。而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一代的山门护法是由现任的护法觅选。妃喧在真言大师入寂前，得他告知传你真言印法一事，所以认定你为继任的山门护法。不过纵使子陵并不认同这身份，我们绝不会介意。若子陵将来不为自己挑选继任人，就让这山门护法的传统由此烟没消失也没关系！”

徐子陵与她目光相触，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就像接触到一个广阔至无边无际神圣而莫可量度的心灵天地。

梵清惠玉容止水不波的道：“子陵可知我们上一任的山门护法是谁？”

寇仲道：“小妹子的腿比男孩子长得还要长，似足傲然立在鸡群内的鹤儿，我不但喜欢唤你作小鹤儿，还为有这位妹子自豪呢。”

女尼轻轻放下雪铲，合什还礼道：“若贫尼没有猜错，这位定是徐子陵施主，到这里来是要找小徒妃暄。”

徐子陵有点难以启齿的道：“我知斋主不愿卷入尘世的烦恼，可是有一事却不得不求斋主。”

梵清惠平静的道：“不见不见还须见，有因必有果，当子陵说服寇仲成此大功德之日，就是我往岭南见旧友的时机，子陵去吧！天下百姓的幸福和平，就在你的手上。”

徐子陵苦笑道：“但我的醒悟似乎来得太迟，现在少帅军与大唐之争，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并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把握。”

徐子陵叹道：“不瞒斋主，这番话换过以前的我，定听不入耳，但在目前内乱外患的危急情况下，始明白斋主的高瞻远瞩。我刚才曾和秦王碰头，明言只要他肯以天下为先，家族为次，我会竭尽所能，劝寇仲全力助他登上皇位。”

小鹤儿毫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俏皮的道：“大哥正是去游山玩水，人家又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上趟的表现算不俗吧！至少没使你碍手碍脚，还为你负起照顾宝贝无名的责任。”

转瞬他又被桌上堆积如山的功课弄得无暇细想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