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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81章 只有我爱的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只有我爱的人
湖水澄澈，雾色朦胧。
唯二的涟漪，以莲花和我为圆心，向周围层层荡开，两道涟漪纠缠，激起了更多的波澜。
霍镜睁开双眼，半透明的身影微动，不再保持盘坐的姿态，她茫然地低头翻看自己掌心，抬头看见柳忘时，茫然消失，而是怔怔地看着他。
那张与我别无二致的脸，却流露出了我从不会有的神态，从发怔变成了一丝很勉强的笑，似是还有几分不忍，轻声道：“原来还能再见到你啊。”
被我刚刚那一推，柳忘重心不稳，用手撑了一下才没跌坐水中，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更多的涟漪在我身周围荡开，我却懒得起身，就这样坐在水里，冷冷地看着莲花上的她。
看见我，她难道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除非刚刚的睁眼，只是一个作秀。
在睁眼之前，她就知道我在这儿。
柳忘起身后却一直沉默着，我也没有回头去看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去吧，去问你想知道的真相。”
直到我开口后，霍镜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又变得茫然：“她是……如今又是什么时候了，我究竟睡了多久？”
我直接冷笑出声了，不加掩饰。
霍镜怔了一下后，脸色变得有些白，她甚至有后退半步的动作，“我想起来了……怎么、怎么会是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偏要在我死后……不知道用什么诡异的手段，剥走了我一半的命格！”
我冷冷地盯着她，没有一句辩解，心中那团怒火没有让我跳起来与她对峙，反而可以冷静如一个旁观者，沉静地注视她。
我们身上互有一半龙女命格，七声雷在唤醒她的同时，也会令我感同身受。
我是循着她的心跳声来到星河谷的，而莲花在绽放之前，她或许同样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们并非双生，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心脏跳动，这就是命格的交缠。
这大约算是一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如果用这句话来形容我跟她，会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这算什么同根同源，我跟她哪门子的渊源。
全是孽缘。
魂魄补全，她神智清明，残魂流落这许多年，或许她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记忆吧。
只是她撒了一个很蠢的谎，蠢到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戳穿她，想看她接下来一点点自圆其说，把这个窟窿越扯越大。
柳忘只是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我只见他手指微动，仍是没有说话。
见此情状，我也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着岸上走去。
如果我在场让柳忘觉得有些话难以问出口，我走远些又不是什么大事。在霍镜这件事上，我不在乎过程，我只要结果。
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最后答应了把霍镜的命交给我，这就够了。
“站住！你到底是谁！”我这一走，霍镜却朝着我怒道，“夺我命格，还仿我面容，你当真以为报应不爽，就砸不到你头上吗？！”
我只微微侧了一下头，“你被齐家挫骨扬灰时，我的尸骨已经在河里被鱼虾啃干净了。”
她的脸色终于一瞬间变得极其苍白，但也仅仅是那一瞬，她再次转向柳忘，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他：“柳忘，如今……如今究竟过了多少年？这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脑子好乱，这一切究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得人我见犹怜。而我已经走上了湖岸，轻轻擦拭着扶桑剑。
“百年。”柳忘终于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才刚说了两个字，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必说这些无用的了，我只问你两件事。”
“其一，当年是否齐家人杀你？”
霍镜似乎没有料到柳忘会是这个反应，她张了张嘴，半晌后才略显委屈地说，“他们自称是齐家人，一路不依不饶，污蔑我是妖女。我低估了世道险恶，本就无处可去，本事又不如他们，谁知他们竟真的痛下杀手……”
柳忘不置可否，我悠然插嘴：“齐家说你逆天而行，残杀生灵。”
霍镜惊怒交加地看着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当年你已是半个龙女之身，齐家劝你行善走正，你非但不肯，转身投靠黑山，不久后齐家在河中发现三具尸首，面目全非，其中二人唤魂后指认你为凶手，其中一人连魂魄都无法唤回……”
我不紧不慢地述说着在齐家祧堂听到的故事，而霍镜的脸上除了最初的慌张后，剩下的都是不解与迷茫，她小声呢喃着：“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明……明明是你在我死后困缚我的魂魄……”
“你猜，那一个无法唤回的魂魄是谁呢？”我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在我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柳忘猛地转头看向了我。
霍镜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对柳忘说：“柳忘，百年过去，你究竟为何把我唤回来？”
“前尘往事，如果是我命数该有此劫跨不过，我也认，这贱命一条，死了就转身去投胎。可说了这许多话，我才后知后觉，你是因为她……来找我算什么莫须有的账吗……？”
“我霍镜当年既然不肯受你庇护，哪怕被人害到魂飞魄散我也不会后悔，我跟你学本事是为了让自己立足，我做事也从来都无愧于心！”
她字字铿锵有力，眼圈泛红，执着地看着柳忘，大约就是这么一瞬的恍惚间，我好像有点明白，当年柳忘为什么会信她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转身正要走远，却听柳忘开口了。
“但我知道，我爱的人不会骗我。”
我的动作有些凝滞，霍镜微微一怔，表现得手足无措，她慌忙摆手似乎想否认什么，又带着一丝雀跃，只听柳忘凝视着她，继续说道：
“当年初见时，我对你有探究、有欣赏；你死后，我对你有愧疚，有遗憾。但一切似乎都只在方圆之内。我只是对齐家的憎恶、对胡朔玉的漠视、对脱离我掌控的事情，感到更加的愤怒。”
“我记不清有多久了，还敢有人这样堂而皇之地打我的脸，我从来都更认可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真相，所以我断定齐家人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我与你相处那些时日，我清楚你不该是他们口中的妖女。”
“当年天平的两端，是你与齐家，我选择站在了你这边；而如今是你和林晴，如果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我知道一定不是她。”
霍镜整个人都呆住了，慢慢地摇头。
“霍镜，当年我赶到时，齐家已将你挫骨扬灰。你魂飞魄散，又何来别人窃你命格一说呢，看来，你的确不知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柳忘轻轻笑了一下，“我只想听真相。”
“我可以因为愧疚与遗憾来补你一个转世的来生，但能让我心甘情愿去赴死的，只有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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