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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四章妃离
“你不准去!”我厉声唤他。阿君和另一个小厮却上前死死按着我,寝宫之门也被紧紧锁上。
萧史、萧史,你早知我是将死之人,又何苦救我!
咔的一声,两枚指甲被我在手心里生生拗断……我简直想一把火烧了妃离宫!
等到天明寝宫门才再打开。我一步跳起来,扑上去抓着阿君,“怎么样了?萧总管他……”
阿君苦声道:“他被下了死狱了!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后半夜大汗赶回来,雷霆震怒……”她忍不住又拭泪,“大汗的脾气……这次,他是断断活不成了。”
我连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床边。
阿君的脸色也是苍白。她凝视着我的双眼,欲言又止,终于慢慢道:“宫外兵士都撤了,听说死了数十人,都收拾了。夫人和我都明白……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得了萧大人。”
我一怒便把床头的一架小几推倒在地上。几上的小玩意儿跌碎了一地。宫内外众人都噤若寒蝉。
“不!”我喊道,“我绝不愿再去求他!”
然而我的心,已做了相反的决定。公主的骄傲,一文不值!宠爱、权势才是这宫里唯一有用之物。为了萧史,为了妃离宫中众人——我转身扑向铜镜,语气惨烈得像一个女鬼,“阿君,你看,我可是生得美吗?”
阿君流着泪喊道:“夫人!”
我瞪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笑了,“幸亏我生得是好的。如今我仅剩的,也只有这美貌了……”转首向她,“服侍我吃药!”
仰头服下萧史给我的蟾液,味极辛涩,腹中难受欲呕。但我必须好起来,好了才能重新梳妆打扮承欢献媚!
我立刻吩咐:“既是兵士已撤,派人去打听一下,大汗对律妃是怎样处置?”
不多时便有人回来报说:“只叫娘娘留在宫中,余事由大汗处置。”
我心冷极。耶律楚一定已知道事情经过,却仍将萧史下了死狱,对要杀我的律妃倒是毫无所为。对我情意之薄凉,已到这等地步!但我如今要救萧史,也只有求见耶律楚,设法再获他欢心了。
嘱阿君阿碧取来雪白的笺纸。未曾提笔,已是悲愤难耐。强自按捺了半日,写下十首《回心院》: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辗转多,理有双双泪痕渗。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却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待君贶。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待君行。
热熏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身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待君娱。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待君听。
素颜、素颜,我因你而得宠,今日就再依仗你一次吧。取笔在笺下再补一句,“不是爱前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又写上,“奴婢真真顿首企怜。”这两句诗是素颜写在素笺上之诗句的上阕。我说自己是被“前缘误”,说耶律楚是能主宰花落花开的“东君主”,却不知能否因了这前王妃,而再得到一点垂怜?
爱本是世间乍然一现的奇花,绽放已是奇迹,凋谢之后焉能再放?如今我所为,不过是算计罢了。心头一阵恶心憎恨,手中笔越拗越弯,啪的一声,竟和指甲一样被我生生折断。不承想,我燕国公主也有摇尾乞怜的今日!
将白笺封起,封口处沾上一点泪痕,“阿君,你去求见大汗,务必将这笺呈给他!”
入夜时分,天边一声雷响,像是落下的巨锤,滚动,轰响,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压下来……阿君执伞而归,身上仍是湿透。她取出胸前衣襟里藏着的笺纸,还带焐热的体温,边缘已濡湿。
“大汗……没有看?”我双目凝在这笺上,满怀的期待陡然落空。
她低下头,眉眼间是深深的不安,“看了。大汗说,夫人的心意他知道了,请夫人早些歇息吧。”
“他没有召见我?也没有说要来?”
她一直摇头。
风寒始终未好,昨日到今日都是强自支撑。我的身体委顿下来,慢慢地软在长榻上。
“萧总管……他怎么办呢?”我喃喃道,“真可笑,我甚至已想好,见到大汗要怎么说……”抬头望着天空的大雨,“不成,这事拖不得,我要亲自去。”
“夫人,别去!”阿君拉住我,“雨这样大,等小些再去吧。”
我推开她的手道:“我意已决,你不要拦我!”我别过头道:“阿碧给我拿伞来。”
阿碧默默立在一旁,听见我唤她,却也不动。
我有些生气,“好啊,你们一个个都难使唤了。”赌气自己走到外殿里,有个穿黄衣的小丫头正当值,却是个面生的,便胡乱召她来,“你叫什么?”
丫头低了头,自称小月。
我便道:“小月,你取了伞来给我,我要出宫去。”
她倒伶俐,不多时给我拿了伞。我也不招呼阿君阿碧跟随,自己径直走进雨中……
风雨混在一处,连成一片,到处都黑沉沉冷冰冰,一切的东西都被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宫墙,哪是路,哪是殿宇。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糊涂。直直的雨,扯天扯地垂落,双眼朦胧看不清,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像地上落下了无数的尖刀。举目四望,天地已混沌,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一切都惊慌失措,一切都如同大难临头。
我一路走来,并不很远,但裙摆已湿透,冰冷彻骨地黏在身上。龙泉宫外有女官正要往宫里送酒。我忙拿一个金裸子塞在她手里,恳求道:“烦掌事通传一声,就说妃离宫的真真求见大汗……”
那女官见了我却有些惊异,但随即点点头自入内去了,不多时轻手轻脚出来道:“夫人来得不巧,此时大汗恐不能见你。”
我垂首道:“我可以等。”说罢收起伞,立在一边。
那女官见我执拗,只好说道:“大汗召了美人侍寝,不多时便要来了。夫人怕是要空等,不如明日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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