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尾声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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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不认为那是牺牲。”萧夜白走到床头的位置，蹲下，注视着陆知鸢的眼睛：“身在皇家，是没有自由选择婚配的权利的。饶是顺利如北凉太子，艰难如我也不可以。一旦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所思所想，所做所选，皆是为了权衡利弊。

夫妻，也不过是各有所需的利益共同体。这番话，还是那时小姐对我说的。”

“夜白，你可知我为何要拖着这具残破的身体来南楚？”

“小姐是为了我。”

“夜白只说对了一半儿。”陆知鸢覆住他的手：“我帮你离开皇宫，是因为我没办法离开，我想让你代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助你成为南楚王，既是为了两国百姓，也是为了成全你自己。我知道你想回来，想成为南楚的王，想向世人证明北凉公主与南楚王所生的孩子不是只能当质子，只配当质子。他也可以成为让南楚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一代明君。”

心口处闷闷地，陆知鸢暂停，稍微喘了喘。

“我助你改善民生，助你铲除朝中异己，助你打压太后和长公主势力，除了你是我的朋友夜白，还因为我想要你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和选择权。你与太子哥哥不同，他的父皇母后都是亲的，还有江家做牵绊，他不得不屈服于皇室，依照既定的规矩去做选择。你与他不同，你名义上的父王还有你的母亲都不在了，你的母族是北凉，他们没办法用北凉要挟你。太后失势，只是用来摆在明面儿上的一张牌，长公主谋逆伏诛，与她沆气一气者相信夜白也会利用此事将其除去，或者打压。放眼整个南楚，再无能制衡夜白之人，夜白不用也不必委屈自己。”

“夜白不委屈。”

“嘴硬！”陆知鸢吐糟道：“婚嫁之事不必强求，我还是方才那句话，希望你娶的王后是与你心意相通，真心喜爱之人。”

“心意相通，谈何容易？”

“那就相敬如宾。”陆知鸢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夜白，阿鸢希望你幸福。”

萧夜白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夜白不会让小姐不安心，更舍不得小姐再为我担心。”

“去做你的事情吧！”陆知鸢松手：“夜白，可不可以连名带姓叫我一次。”

“陆……知鸢？”

“叫的真好听，可惜，你要去忙了。”陆知鸢摆了摆手：“萧夜白，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一定要做一个极好的君王。”

她的话，像临终遗言，让他步伐一滞。未等他想明白，他的心腹来了，催着他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萧夜白走后，陆知鸢开始向韩廷和陆昀交代身后事。

韩廷有清河帮做依靠，为人目标清晰，不必担心。陆昀跟了她这么多年，对于她以外的事情都不熟悉，若她不在了，他该何处何从？回谢家，谢家自然会厚待他，可他不一定待的习惯。跟着母亲也行，母亲未必习惯。思来想去只能将他托付给韩廷。

“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止是照顾，还得给他找个夫人，指望他，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陆知鸢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我名下的产业，一半儿给了太子哥哥，一半儿留给母亲，剩下的留给你们二人。陆昀不擅长打理，韩廷你要帮着他，不要欺负他。若他有了孩子，帮我把他的孩子教导成人，且莫让他的孩子像他这般实诚，一根筋。”

陆昀急道：“我不要小姐的产业，小姐给我的已经足够我生活了。”

韩廷白了他一眼：“说你一根筋，你还真是一根筋，小姐是要把她的产业分给我们吗？小姐是让我们代她管理。小姐这一去起码得十几二十年，我们不替她守着，谁替她守。”

陆昀更急了：“不是说三年就可以吗？”

韩廷曲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小姐这辈子已经够累了，你还想她下辈子跟这辈子一样累。”

陆昀了然，睁大眼睛。

转世轮回，借腹重生原是陆知鸢一时兴起，随口编造的，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都信了。信了也好，起码离开的时候他们不会太伤心。

寻了个借口，将他们二人支开。撑着起身，揭掉缠绕在伤口处的纱布，露出狰狞的剑伤。取下手镯，弹出刀片，将伤口隔开，露出里面的蛛丝。粗看上去，并无不同。一缕一缕拨开，看到活着的那根。

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不过是被这种特殊的虫子寄生了而已。体质不同，被寄生的部位不同，结果自然不同。

陆知鸢没有研究过这种虫子，就系统的分析来看，它可以吞噬，融合甚至改变人体内的某种基因。幸运者如顾将军，面容虽毁，却得到了百病全消，延缓衰老的好处。不幸者如永昌侯，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她也是怪物，幸运的是，被寄生前就要死了，不用活着吓坏旁人。

刀尖儿轻轻一划，所有的蛛丝都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般一寸一寸断开。

陆知鸢用刀割断蛛丝这天，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凉太子登记为帝，改年号元丰。七日后，太上皇于永和殿病逝，永昌侯为兄祈福，自请放弃爵位于皇家寺院剃度出家。

一月后，新皇颁布诏书，正式册封平南侯府嫡女，柱国大将军的外孙女，定边将军的爱女陆知鸢为皇后，赐封号宜安。就在新皇着手前往甘州迎回宜安皇后时，陆昀带着陆知鸢的部分遗物和她所写的一封信回到皇宫。

那一夜，宫里的灯彻夜未熄。

天亮前，宫中传出消息，宜安皇后旧疾复发，不治身亡，享年十六岁。

尽管人人心中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难以接受。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他们或领着儿女，或带着食物，或拿着药方，不约而同地朝皇城的方向跪拜。

他们之中，有从几年前那场大劫难中活下来的人，有靠着陆知鸢给予的粮种，菜种让全家人不再挨饿吃饱饭的。也有病重难医，被陆知鸢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别的贵女出门，吃喝玩乐，小太子妃出门，拉家长，询民生，支个摊子免费义诊。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百姓，多多少少都是受了恩惠的。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他们仙女一般的太子妃也只是堪堪过了及笄之年。

除夕前，已经出家为僧的永昌侯在皇家寺院病逝，临终时手里握着一块儿玉佩，玉佩的正面写着太皇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背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和一个陌生的生辰八字。

第二年秋天，南楚王萧夜白迎娶了他的王后，一年后诞下一名女婴，取名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