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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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一想，姜文顿时也是明白过来，应道：“贤侄多礼了，日后若是有事只管来找为叔。”

言罢，姜文转而又是问道：“你家叔叔当年可是探花出身，我等同年之间风头无两，不知贤侄现在可曾下过场，可有功名在身。”

一听姜文的问话，林勤和林如海瞬间也是反应过来，知道姜文这是在探林勤的底，然后在确定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林勤。

这也就好在林勤现在已然是身居秀才功名，同辈之间也算得上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很是拿得出手，不然搞不好今日里林如海叔侄二人就要在姜文面前露了怯。

心念一动，二人先是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而后在林如海的微微颔首示意之下，林勤扬声回道：“小侄不才前几年才考中秀才，让姜叔叔见笑了。”

“哦~。”

姜文闻言先是笑了笑，面露吃惊之色，然后目光在林勤身上上下来回打量了片刻，方才继续问道：“我观贤侄年岁也不大，不知贤侄现如今……”

“小侄现11岁，过了年便又是年长一岁，且来年也准备是下场参加秋闱大考。”

林勤心思聪敏，当然知道姜文问他年岁多少的目的所在，所以他干脆也是不遮掩，且还是顺便道出了自己明年的计划，希望借此来抬高下自身在姜文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这也不代表林勤是在有意攀附姜文，其实说句实在话别说林如海现在还在位，哪怕就算日后是被当今天子和朝廷所抛弃，凭借林如海为朝廷所做的贡献，那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也绝对是不会亏待林勤。

不说高官厚禄，但荣华富贵绝对是少不了的。

这也就因为林勤是一位穿越者，无法接受跪着要饭，不然凭借着林如海的遗泽林勤这辈子想来也是可以过的顺风顺水。

比如，红楼原着中的贾政便是如此，靠着自家父亲贾代善死前的上表获得一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之职。

可这对林勤来说这种荣华富贵他享受不起，且不但是享受不起更是觉得这是一种耻辱，自家叔叔被别人玩死，自己还要对幕后凶手弯腰磕头摇尾巴祈求前途的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做不到，哪怕就算他是强逼自己做到了，他也明白这件事必将也是会成为困扰他一生的梦魇，使自己念头不通达。

而林勤此刻不知道的是，也正因为他现在的这种观念和想法是为自己日后与皇权和朝廷的割裂所埋下了祸根。

毕竟现在是古代，讲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权之上’。

而林勤这种你若辱我、欺我，我必和你争斗到底，士可杀不可辱和人人平等等思想在古代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的存在，得以让林勤日后获得广大底层人民群众的支持，使得林勤日后在与皇权的争斗之中一度占据上风，声势浩大。

再说眼下，林勤之所以当下宛如开屏孔雀一般的表现自己的最大原因并非是为了单纯的显摆自己，也并非是因为姜文的官职地位。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此刻姜文所任职的地域——刘家港。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刘家港并不显眼出众，远不如苏州、扬州、金陵这种重城繁华，可这只是现在，从前世而来的林勤很是明白沿海城市和水运的重要性，而偏偏刘家港就是江南中最为繁华的港口。

所以，林勤觉得现在他若是能和这位姜叔叔攀上关系，日后做起事来很是方便，别的先不说单单是现如今的商队走货便是能方便不少，且有了姜文这位地头蛇的扶持，林勤觉得自家商队的规模也是可以趁机扩大。

而很显然林勤的履历也是很能打的，当姜文在听到林勤不过十一岁便早已是秀才的时候，眼珠子都是一缩，被林勤年纪和成就之间的高度不对等所震惊到。

在连连抚了抚胡须后，姜文方才是平息自家内心中的震怖，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如海兄，看来你们林家接下来的五六十年内都不愁无人扛大梁了。”

随着姜文的话音落下，场中气氛瞬间是一松，三人皆是仰头大笑了起来。

而后的时间中，主要是林如海和姜文二人在交谈，从盐政谈到地方政务，再从地方政务谈到国家大事，二人之间仿若是有聊不完的话。

让在一旁的林勤听得大为震撼，早前他只是自己闭门造车读过一些策论和史书，但那些东西毕竟只是书本上所记载的知识，但实际上很多真材实料的内容出于种种历史缘故皆是被先人们删减了不少，成了阉割版。

这就导致了林勤哪怕是把那些书籍都吃透了，但真的到实操的时候还是多有不足的地方。

别看先前在扬州的时候，林勤和林如海之间有事还能商量一二，且甚至很多事情还要林勤主动来提醒林如海，帮林如海拿主意、出谋划策，可实际上只因那些事情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诡计、小事和外加信息差的缘故，这才是导致那一局面的形成，显得林如海不怎么样。

而实际上呢？作为两淮盐政的一把手，林如海真的那般不堪吗？

很多事情并非林如海想不到，而是因为思想观念的差异化，使得林如海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去做。

就如同三国时期吕蒙所策划的‘白衣渡江’一般，难不成是关羽真的不如吕蒙吗？别闹了作为名传千古的关二爷，怎么可能会不如吕蒙，而关二爷之所以会输的原因也很是简单，那便是关二爷的下限不如吕蒙底，也正是因为如此关二爷才会以遗憾收场。

早前在扬州的时候，林勤便仿若是那吕蒙，而林如海便如同那关二爷一般。

所以在这一场谈话之中，林勤可谓是收获良多，明白了很多以前他所不明白的道理，且也是在这一刻林勤隐约间突然是有一种开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神奇，让林勤觉得他此刻若是能重新读起他从前已经读过的书，必然是能有另外一番感悟。

而就在林勤思绪涌动，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的时候，林如海和姜文二人的谈话已然是结束。

随后，林勤又是在林如海的带领下告辞了姜文，朝着码头的方向返回。

一离开刘家港官衙辞别姜文，林如海便是神色一变，对着林勤神色郑重的道：“勤哥儿，刚刚我和你姜叔叔谈话的时候，你在一旁听得可有一番感悟啊！”

刹那间，林勤豁然是反应过来，原来今日中的一切都是林如海有意为之，他是故意带着林勤前来拜访姜文，一来是为了林勤铺路、拓宽人脉，二来是为了借助他和姜文之间的谈话来教导林勤一些书本上压根就不会记载的知识。

这一刻，林勤的眼眸子顿时便是一红，望向林如海的眼神都眷恋了几分，且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深深的是明白了人们为什么会用‘父爱如山’来形容父亲对子女的期盼和舐犊之情了，只因父爱真的是如大山般的厚重而又无私。

虽然名义上林如海并不是林勤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但那只是名义上在内心中林勤早已是将林如海、贾敏视为了自己的父亲、母亲。

这就是林勤原身父母对林勤原身也甚是宠爱，不然林勤此刻都真的是想他干脆是过继到林如海户下算了，哪怕日后祸事上门他也毫无怨言。

当然此事林勤只能是在心中想想，并不会付之于行动。

随即很快林勤便又是收起自己心中的念头，同样神色郑重的回道：“叔叔，此番我的感悟很多，仿若千言万语都道之不尽，可若这千言万语汇至一句，侄儿便又是只能用一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来作为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