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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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在雍亲王府的住处虽然较为僻远，景色却很宜人。现下已是秋季，院内并不见丝毫凋敝之景，反而郁郁芊芊绿意肆漫，这原是处园子改造的居堂，墙上的常春藤葳蕤得很，远远望上去，像是一座翡翠打造的绿屋。

从阿福处回来，她有些心灰意懒。从前觉得回到清朝不过是个醒不来的梦罢，现在才发觉这个梦有多么可怕和真实，强烈而窒息。整个雍亲王府，唯四爷一人是尊，他、她、它们，目之所触，不过仅是待人宰割的“活物”而已。

这么想着，不免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她错了么？留在行宫，至少不用过心惊胆战的日子，和胭笑一起做活，玩乐，康总管也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渴了喝山上的泉水，饿了自己做饭菜，还可以捉蝴蝶和蚱蜢玩，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忧虑好像很远以后出了宫，她至少还有蓝天白云为伴，寻一个世外桃源，终其一生又有何不可。

不，她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这些想象从一开始就该否决，等她肚子大起来，就是遮盖不了的丑闻，她会遭人侧目议论，会沦落到谁人都可欺凌的地步，甚至会被杀，进雍亲王府是她唯一的路，即使这条路走得甚是艰难。

“爷来了！”玉箫一声呼唤将李舒的思绪打破了。李舒抬起头，果见胤禛立在槅子门下。

明知胤禛此来没什么好事，李舒还是心中亮了亮——这是他第一次来。

她起身请安，观察着他的穿着，一身雪青色暗花纹便袍，配上那永远冰着的一张脸，使这个原本就风凉的住所顿时变得更冷了。于是想到他还是穿亮些的颜色好看，湖色最好，银色也不错，强如穿这些冷灰调的衣裳，虽看着贵气有余，可惜和气不足，平白无故让人心里冷冷的，也难怪旁人跟他亲近不起来。

忙着找茶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配得上他的茶叶，勉强斟了一杯茶上来，不过应个景。

胤禛并不接茶，只一双眼睛亮而清冽地看着她。李舒也不好将手撤回来，于是屋内忽然安静得出奇，连彼此的呼吸声都闻得清晰。

“爷是嫌我的茶不好？”李舒举得手酸，心中不免埋怨，待要将茶放下，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量掣住，李舒不备，手一松，茶盅便摔到地上碎了。

胤禛踏前两步，看着李舒粉黛薄施的脸，恰似春日桃花一般，浓而长的睫毛在一双水灵的眼睛上覆下一层阴翳，似幽含怨地望着他，樱唇微微嘟着，像兜着一嘟噜委屈，微微向下的唇角又恰似一种自卫的姿态，带着勇气和纯真，胤禛这么看着，心像被一把小锯齿在麻麻地锯着，快要忘记来这里的本意了。

欺骗，美色是骗取怜爱的一种手段。胤禛不得不提醒自己，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无论如何却怒不起来，于是放开她的手腕，拔脚欲走却又停滞不前。

想想还是不能什么都不说，说得太严厉倘或将她吓出病来又不值当，于是打定主意，不妨诱她自个儿认罪，自己出了气，面子也回来了。

“今儿早去哪了？”他这么问。

“去看阿福。”李舒倒也没有犹豫，“爷不是明知故问么，否则何以会站在这里。”

出言已是不逊，胤禛耐着性子又道：“既是如此，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李舒屈一屈膝。胤禛方要松口气，李舒又道，“阿福挨打，是奴才之罪，还请爷开恩，饶了阿福，惩罚奴才。”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换做脾气再好的人，听到这含沙射影的话也怕是要动气，更何况胤禛是高高在上的阿哥，原本脾气就不好，李舒为了一个小厮跟他顶嘴置气，不顾礼义廉耻，而且似乎没完没了，想到这些，胤禛愈发连声音低哑得不像他了。

其实李舒并未存心气胤禛，不过想到阿福的境况，心中忿忿难平，更不能做到像阿福所说的从此就装作不认得，兼以胤禛冷言相逼，这才一时气急，顶撞了胤禛。

“是奴才的错！”就在李舒低着头沉默时，屋内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不是她开口，胤禛和李舒都忘了屋里还有一个玉箫。只见玉箫在胤禛面前直直跪下，含泪磕头：“还请爷莫怪姑娘，是奴才平日跟阿福要好，想去看阿福却不敢去，于是求了姑娘陪同，爷要罚就罚奴才吧。”

“你自然脱不了干系。”胤禛的声音冷得可怕，“先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再着人逐出雍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