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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3章 风雨如晦·二二
“不急，等李呈祥走了再写。”陈容低声对黎均说，“若你现在去书房，留我一个外客独自探望大相公，叫他瞧见准会多嘴。御赐之物有毒并非小事，尚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你写完札子就直接递到御前，越少人经手越好，以免打草惊蛇。”
黎均觉得陈容在理，颓唐地答应了一声，“哦好，听你的。”
可怜养尊处优的黎三郎受了这样一番惊吓，慌得腿肚子直转筋。他领着陈容进如砚堂拜见父亲时，脑门子上还在冒冷汗。
段桢在右侧客位坐着，与李呈祥相对。他抬眼睛朝黎均略略看了一眼，而后目光滑向陈容。碍于旁人在侧，他不便亲近。只好咳了一声，露出个客气的微笑来。
黎万渠精神稍好，已经能坐在椅子上喝茶了。他放下茶盏和陈容寒暄，又转脸对儿子说：“不到二月，你怎么大汗淋漓。”
“方才方才跑得急，不妨事。”黎均连忙抹去汗珠，向堂中来客行礼，“多谢小王爷过府探望，见过李公公了。”
李呈祥起身还礼，段桢点头，说：“三公子免礼，我在宫中碰巧遇上李公公的车驾，便跟他一起来了。没顾得上递拜帖，还请见谅。”
“小王爷愿来，自是欢迎的，”黎万渠道，“托各位的福气，老夫身子已经大好。嘘寒问暖的客套话不必多说，闲聊便是。”
“好。”段桢同黎万渠说着话，眼睛却还停在陈容身上。他听说了狄少云私闯天牢给王腾送药的事儿，心中一直忐忑，怕陈容生他的气。
陈容确实不大高兴，捡了个位置坐下，没有理会段桢。有丫头进屋奉茶，他接茶盏时伸手出袖，才想起今日没给指甲换药，伤口渗了点血。
“哟，”李呈祥眼尖，瞧见陈容手上的伤，熟络地问道，“少将军怎么伤了手。”
“洒扫时翻出了把旧琵琶，一时心痒就随手拨弄两下，不留神刮着指甲了。”陈容说，“多谢李公公问候，没什么要紧。”
他是个十足的糙人，忙起来就忘了搽药，导致伤处一直反复，总不见好。李呈祥扶膝想了片刻，对段桢说：“记得安和郡主去年生辰宴时，颍王府上的丝竹奏得极妙，陛下听得高兴，便赐了一副象牙制的义甲。怪老奴多嘴，小王爷最体恤人，若舍得割爱把义甲送予少将军我等无福之人，以后保不齐也能听听仙乐呢。”
象牙义甲极其珍贵，表面光滑如镜，还勾了层金线，大兖全疆未必能找出第二副。李呈祥此举颇有些笼络人心之意，先前景文帝打着颍王爷的旗号，送了狄少云一张紫檀蛇皮弓，八成也是他出的孬点子。
段桢不知其中的弯弯绕，十分大方地说：“若少将军喜欢，我自然肯送。”
有了前车之鉴，陈容早就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老段家赏的物件儿，他万万不敢收，“谢小王爷和李公公的美意了，我胡乱弹拨，不堪入耳，配不上这象牙镶金的好指甲我回头用竹片削一副，也能凑合。”
他盯着李呈祥脖子上的金镶玉挂链看了一会儿，又说：“陛下天子，料理的都是家国大事，偶尔百密一疏，全靠李公公费心打点。几十年您也辛苦，衣食住行得上些档次，不能亏了。衣裳不舒服，就换好料子；车子不稳当，怎么不坐宽敞的。”
陈容好奇李呈祥的破马车，拐弯抹角地问。老头儿听出来了，笑着一指桌上的小漆盒，解释道：“大相公身子渐好，陛下便差老奴送了岭崖老参过来。这山参每百年熟一株，天下多少人求而不得。老奴怀里揣着它，生怕树大招风，只能坐低调些的车了。”
老皇帝倒是舍得，这么好的宝贝不自己留用。黎万渠面露感激，又朝李呈祥道谢。李呈祥摇头笑道：“老奴只是当差的，不必谢。改日您身子再好些，入宫向陛下谢恩吧。”
“父亲，这”黎均已经被御赐的杜衡香吓怕了，他看到眼前的岭崖参，面露惧色，舌头打结，“这山参太过贵重能能收么。”
黎万渠垂眼喝茶，不动声色，“陛下赐的，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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