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雨如晦·二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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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袅袅，小灶飘香。三人炖好鱼，又添了两道小菜，就着小酒围坐在院中吃吃喝喝起来。

老头儿号决明，路凡之同他是邻居，一老一少相当熟悉。时不时碰个杯，再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好不惬意。陈容插不上嘴，自己闷声扒饭，不想打扰他们的兴致。

王决明的手艺相当精妙，将鱼肉烹得恰好鲜嫩。上头撒一层细密的葱花姜末，还淋满了沁人心脾的芝麻油。陈容食指大动，添了好几次饭，把满心的愁闷一并咽进了肚里。

小菜同样出自他手，一道莼菜笋拌清口百合，还有一碟蜜渍豆腐，裹的陈皮甜酱。入口隐隐尝到些药香，陈容回味片刻，赞道：“老伯做的一手好菜，比得上聚兴楼了。”

“嗐，我胡乱做的，火候刀工都不成。”老头儿被陈容夸得受用，嘴上却仍在谦虚，“要不是从药园里取了点料，哪会有这些好滋味。”

“王伯做的是药材生意，家中药园与我的书房一墙之隔，”路凡之对陈容说，“方才你在屋里喝茶，可曾闻到药香？”

陈容一想还真是，那味道着实好闻。王决明嘿嘿一笑，往酒盅里添酒，说：“小本生意，小本生意。种着玩儿的，不值一提。”

“您或通得药理，晚辈请教一二，”陈容放下筷子问，“话说这咳疾常年不愈，时常头痛，动气则要呕血可需用什么方子调养调养？”

路凡之正低头夹菜，闻声手微一颤，豆腐落在了汤碗里，溅出两滴水花儿。他神色平淡，擦了桌子问，“宫中大小祭典繁多，我曾见过秦老太君数面。她老人家瞧着身子硬朗，步履如风，不像是有病症的。”

“祖母身体康健，自是不需要我忧心，”陈容解释，斟酌词句又说，“我认得个长辈有如此旧疾，近日愈发严重了些。”

回京以来，陈容零零散散见了景文帝几回。老皇帝汤药不断，面色却一次不如一次。他记得狄万竹提过，三十年前陛下做太子时，也是能弯弓如满月的。怎么登基后金尊玉贵地养着，身体反倒不似曾经？

老皇帝多病，加之脾气反复无常，因此懒于朝政，总在飞霜阁里晒太阳。内忧外患之际，一国主君最不该掉链子，可景文帝的身子骨偏偏不争气，让人一筹莫展。

“咳疾头痛的诱因有许多，往往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毛病。若早时下错方子，不能及时根治，久而久之就成了沉疴旧疾，”王决明说，“不见病人，我不好下决断。小哥儿若能带他过来瞧瞧，就好了。”

那估计是见不着了，陈容心想。他向老头儿道谢，搪塞道：“多谢王伯指点，他人不在京中，还是算了。”

此时路凡之突然开口说：“王伯，我上次请您问诊的那位公子，病症与阿容的长辈有几分相似。现下他一个疗程已过，是不是该复诊了。”

“哦对，差点忘了！”王决明一拍脑门，撂了筷子夺门而出，嘴里还嚷嚷着，“他的药里差一味玉竹，我园子里不种这个，得去岐黄馆现买。我需赶快，要是晚了半步，老薛头就不给我留了！”

“王伯的药材要么自己种，要么亲自挑，”路凡之笑说，“他既是个药师，又抢了郎中的生意，城里的医馆都膈应他。”

说到底郎中药师是一家，王决明和薛大夫竟然认识。陈容目送他火急火燎地跑走，回过头来吃菜，“平易兄说的公子，是小王爷不。”

段桢和景文帝一个德行，从小被药汤泡大的。眼见被猜了个正着，路凡之点头，简略地承认：“嗯，最近回春时冷时暖。他咳得比往日厉害，我不放心。”

“是么。”陈容看他，实话实说，“你心细，我没注意过。”

“我与他天天都见，不由得多看两眼罢了。”路凡之微笑，低头用饭，还给陈容盛了碗红豆羹，“不提他，尝尝这个。”

陈容在路凡之那儿混了个酒足饭饱方归。老太君不在家，狄少云一个人顶着满背的伤正在书房温习功课。

他顺着窗户瞅见陈容进了小梨院，身上还披着件别人的素色衣衫，登时醋性大发。他连声招呼也不打，阴着脸将窗户“啪”地一合，不声不响。

陈容吃了小少爷送的闭门羹，满心的愉悦立马一扫而空。他心里堵得慌，不想上赶讨没趣，于是绕过书房蹲在院子里，看文越喂鸟。

流金和素银在阜京好吃好喝地喂着，愈发圆润了些。文越将干肉脯递过去，馋嘴素银猛然伸脑袋去叨，利喙险些啃掉他半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