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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0章 风雨如晦·十九
话说另一厢山河楼内,俩把子兄弟嫌坐着聊天没意思,打算到园子里遛弯儿解闷。
“你能走路不,还是回床上躺着吧。”狄少云对阿什兰说道,“反正园子里的花草都被你薅没了,光秃秃没啥可看的。”
阿什兰肚子疼了三天,吃不下东西光喝水,憔悴得面如金纸。好在他身体底子不错,开口说话时带着几分残留的中气,“我已经在屋里躺霉了,好歹死前让我再瞅瞅外头的太阳。”
“呸,谁还没个头疼脑热,说什么死不死的,”狄少云没辙,伸手扶他出去,“走吧。”
俩人慢慢悠悠地在园子里乱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阿什兰病中倒显得沉稳了许多,一反平日狗都嫌的张扬脾气,话变少了,也不咋笑。
东边刮来阵风,送来一缕淡淡的牛乳香。园子里当值的女官答:“宝音姑娘正在来仪亭同陈将军煮茶聊天,相谈甚欢。”
阿什兰听说宝音和陈容在一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像是动了气。他侧身朝狄少云小腿上踢了一下,病恹恹地骂道:“瞅瞅你的好哥哥,净招惹我的人。”
狄少云挨了通踢,醋坛子早翻了。他天生脾气冲,活像支一点就着的窜天猴,不顾阿什兰病重,抬腿回敬了一脚,反驳道:“少胡咧咧,我哥不是那种人。”
他不打算和阿什兰动真格,但刚才一脚踹得挺重,没控制好力道。阿什兰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疼得倒吸冷气,往狄少云肩头使劲一推,怒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元宵那天在聚兴楼,他盯着宝音眼睛压根没挪开过,一看就不是啥好鸟。漂亮姑娘多看两眼不为过,可既已成了我的人,岂是他陈容想亲近就亲近的?”
听他如此出言不逊,狄少云更是不高兴,抬手攥住他衣领便要打,“不会说话就闭嘴,我大哥不是让你这般诋毁的。我懒得同你计较,舍不得打你。可你若不识相,偏要拱我的火,那我就赏你一巴掌破破相!”
“你打啊,朝脸打,朝肚子打!”阿什兰腹中绞痛,额角冒汗却仍不肯松口,讥讽道,“瞅你那德行,跟条认主的叭儿狗似的,才说两句就龇牙咧嘴乱咬人。我告诉你狄少云,老子迟早要陈容的命,到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宰了我?”
“你还说!”狄少云呼吸急促,愤然举高了拳头。
“我就说!”阿什兰忍疼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一定会杀了他!我大哥没人收尸,我也要让他陈容死无葬身之地!”
他知道狄少云是个窜天猴,还故意说些狠话来挑拨。明明只是件喝醋的小事儿,吵两句嘴便罢,可他偏要把事情闹大。逼得狄少云气红了眼,朝他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嘴上没毛的玩意儿,我打死你!”
谈不拢就动手的,不是疯子就是狗。打一下不解气,狄少云连殴了十几下,招招用了狠劲儿。他的功夫比阿什兰到家,一拳下去能把人骨头敲碎。阿什兰手上没力气,抄起地上的石头朝他脑门拽过去,登时血流如注。两人在武场的沙地上扭打撕咬,蹭得满脸是血。
两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打得你死我活,恨不得把东宫的屋顶掀翻了天。宫娥内侍都慌了神,把陈容和宝音请过来劝架,这才将撕缠在一起的两条野狗分开。
宫禁之内互殴的消息如同长了腿,不出一盏茶的工夫,把景文帝也给招来了。惊动圣驾不是闹着玩儿的,狄少云和阿什兰各挨了十下廷杖,在山河楼外跪到了天黑。
经过一场恶战,狄少云形容狼狈,他左脸颊肿胀,脑门和唇角都淌着血,脖颈也青了一大片。廷杖敲在脊梁上“啪”得一声脆响,血印透过衣裳渗出来,雪上加霜。
陈容于心不忍,好几次想找景文帝求情,都被李呈祥拦在了福宁殿外。
“少将军请回吧,”李呈祥客气地笑,“宫禁私斗是重罪,陛下已经开恩从轻了。云公子是您的心尖肉,小殿下还是陛下的掌上珠呢,不照样挨打跪着么?”
老头儿说得在理,陈容只得回去陪着狄少云熬。宝音也在山河楼廊下站着,怀里抱了只狮子猫,她正气定神闲挠它下巴玩儿。
“你不急么。”陈容问她。
“急什么,不急。”宝音专心逗猫,随口应道,“自讨苦吃,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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