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雨如晦·六(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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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不练了，陈容坐在桌边咬着牙提笔，给狄万竹写了封报平安的书信，字里行间简要讲了昨晚发生的种种。

“大君闻胡狼许渡江之言，不为所动。儿观其颜色，料江北储嗣凶多吉少，”陈容边写边嘀咕，“今胡狼不日南下，江畔形势恐瞬息有变，望父谨慎保重。以卵碎石或渺茫，却不可避而不搏。如若有需，亟遣流金传信，儿立返。”

他颤巍巍写好短信，卷起塞进竹筒中，走到院里鼓劲儿吹了声极响亮的口哨。哨声刚落，空中盘旋来一灰一白两只大雕，落在院内的梨树上。

“流金受累，回迁州一趟，”陈容将竹筒绑在那灰色苍鹰的脚腕上，“你素银娘子不跟着去了，陪我在阜京留个照应。”

苍鹰鸣叫，展翅在陈容脸上轻轻一扫，飞走了。留下的白色海东青蹲在屋顶叽叽咕咕，朝陈容讨食儿吃。

“我的姑娘好胃口，麾骑营都是被你吃穷的。”陈容打趣那大/鸟，回房拿了几块肉脯。等到出来喂它时，发现院中的梨树枝丫断了好几簇，院墙顶的瓦片也掉了许多。

怪极，刚才还是好好的呢，一进一出的功夫怎么坏成这样。

“你弄坏的？”陈容朝那大鹰喊，“好姑娘，你没肉吃了。”说罢他便把碟子里的肉脯全数扔进自己嘴里，一片不剩。

海东青素银歪着脑袋看他，口中发出呼噜噜的低吟声。俶尔它展翅腾飞，绕着屋顶盘旋数圈，一个猛子冲下去，扎进了梨树旁边的灌木丛里。

紧接着丛中“哎呦”一声叫，似曾相识。陈容上前拨开树叶看去，正是昨晚在宫里头被自己用石子弹晕的阿什兰。

阿什兰仰倒在灌木丛里，一身玉脂羊皮做的好袄子上粘的全是土和叶子。素银脾气不凶，但到嘴的肉没了难免不爽，利喙时不时在阿什兰身上叨两下，以示不满。

“冤枉你了，待会儿进屋吃肉。”陈容招素银回来，又伸手把阿什兰拽起。他正要问话，没等开口时，阿什兰突然迎面朝他劈了一掌，出其不意，掌风相当干脆爽利。

没想到被养在宫里的小东西，也会些功夫。陈容一惊，右腿后撤躲开那掌，抬起手臂拆他的招。阿什兰步步紧逼，出手时食指中指弯成了钩，直取陈容的眼睛。

陈容侧头避开，出腿朝阿什兰腰窝上踢过去，用了六分的力气。阿什兰吃痛后退，一抹额头上的汗，又出掌朝陈容面门切过来。

阿什兰只算半个练家子，横竖不过那几招，翻来覆去地打。陈容和他交手一会儿便摸清了套路，变得游刃有余起来，边打边说：“若是来报昨晚的仇，那我再陪你打会儿。若有别的事儿，何不心平气和地聊，我倒有些话想问你。”

他有意让着阿什兰，不温不火地打，等这小子不耐烦露出破绽，再一举破了连环招。两人在院中拆了几十个回合，果然阿什兰开始表现得不耐烦起来，拳脚出得越来越急，骂了一句，“老子打不过你，要破快破！”

“你说的，”陈容笑了一下，出手扣住他后肩关节处的骨缝，不轻不重地按下去，“麻了没？”他没敢使劲儿，怕手重了再把人拽脱臼。

阿什兰疼得龇牙咧嘴，扶着酥麻的手臂往后一跳，不敢再贸然向前。

“你是陈容？”他问。

“对，你找我有事？怎么不走正门。”陈容点头，方才交手时出了点薄汗，汗水渍进伤口，蛰着疼，“有话进屋说，我伤口裂了。”

“你杀了我大哥，我要你的命，”阿什兰说，“你见过哪个寻仇的从大门进？”

“你大哥？”陈容思绪绕了个圈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三年前被自己一箭射死的乌桓大王子，“你怎么肯定就是我，昨晚上你躺屏风后头装睡？”

飞霜阁内陈容跪着向景文帝奏对，提了许多与乌桓交战之事，包括三年前的定河港一战。期间阿什兰躺在屏风后头不吱声，连大气也不喘，陈容真以为他睡着了。

好小子，陈容心说，连我都蒙过去了。他抬眼打量阿什兰，乌桓男孩儿较兖人早熟，个头身量比同岁的狄少云高大，五官模样稚气已褪，透着一股子睚眦必报的狠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