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88章 为何不去?
王芷珊带着人刚踏入黄雅宁的院子,便听得一阵凄厉的哀嚎之声远远传来。
王芷珊本就微微皱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她脚步匆匆,加快步伐走进正屋。
只见屋内,黄雅宁躺在床上,虽那哀嚎之声不断在屋内回响,然而脸色倒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糟糕。她面色虽略显苍白,却依旧透着一丝红润,精神头瞧着也颇为十足。
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口不择言地数落着下人的不是,随即又声嘶力竭地让邵玉书赶快差人带她离开甘州。
大夫在一旁,满脸无奈,只因黄雅宁情绪激动又不听大夫所言,根本无法正常诊脉。
邵玉书在旁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踱步,抓耳挠腮。面对黄雅宁的幽怨,他也只会结结巴巴地说让她“安静一会儿”,“别动气”之类的。
丫鬟们纷纷围在床边,苦苦劝说着雅宁,屋内一片混乱不堪。
王芷珊身边的妈妈见状,立即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放肆!成何体统!你们像什么样子,没看见大奶奶来了吗?”
顿时,屋内的丫鬟们惊慌失措,纷纷跪倒一片,齐声喊道:“大奶奶!”
邵玉书见王芷珊来了,仿佛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顿时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急切地开口道:“珊儿你可算来了,你快想想办法,宁儿无论如何都不配合,这快要生产了,可不能再这么任性耍脾气了,这对孩子不好啊!”
王芷珊压下心中的烦闷,随即轻拍了一下邵玉书,温言细语道:“大爷且安心,我去同黄姨娘说说。”
说完,她便款步走到了黄雅宁的床边。
黄雅宁见王芷珊来了,脸色更加阴沉,立即冷言冷语道:“大奶奶来是看我笑话不成?我肚子难受,大夫来为我请诊治还不行?大奶奶又要如何罚我啊?”
黄雅宁口不择言地当着邵玉书等人的面开始告状,让周围的人顿时心惊胆战,屏气凝神,生怕受牵连。
大夫听闻此言,心里也是一阵紧张。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各种主母刁难小妾的戏码,却又觉得这位知州太太并不似那般毒辣之人。
王芷珊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给黄雅宁一下,而是微微侧过身,对着大夫轻声道:“黄姨娘的身子可无碍?”
见这家里总算有一个主事的,大夫立即松了口气,拱着手道:“回大奶奶,黄姨娘这是气急攻心。有孕期间不宜心绪凝重,起伏较大,况且,已隐隐有早产之相。
若是黄姨娘再这般肆意妄为,恐怕会影响胎儿,甚至在生产之际……”大夫顿了顿,随即再次开口道:“对母体有损。”
王芷珊立即沉着脸看向黄雅宁道:“听见了吧黄姨娘。你若再不老实,恐怕生产的时候有你苦头吃。”
黄雅宁原本嚣张的气焰,在听到大夫的话后,瞬间如被冷水浇灭的火苗一般,显然是被大夫的话给吓住了。
她原本只想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好能顺利离开甘州,却没曾想后果会如此严重。
此刻,她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她一心想着回到宿州生产,绝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母子可怎么办?
“来人,将黄姨娘院里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全部撤出去。”王芷珊对着房内各种精致的摆件和在甘州都难得一见的那些花草,立即开口吩咐着。
随即又说道:“将黄姨娘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各打五个板子,照顾主子不力,不能劝说主子,该罚。在黄姨娘生产之前,若再有此事,立即发卖出去,听到了吗?”
王芷珊一顿严厉的吩咐,周围的丫鬟婆子吓得面如土色,惶恐地回道:“是,大奶奶。”
“这是我的院子,大奶奶丝毫不顾及我的面子处置下人,莫不是太过分了?大爷,你说句话呀!”黄雅宁气的尖着嗓音对邵玉书大声喊道。
邵玉书站在那里,满脸的纠结与为难。
他一边觉得王芷珊处置得很对,毕竟黄雅宁在孕期如此闹腾,确实不妥,若不加以约束,恐会会愈发严重。
可另一边,他又觉得黄雅宁正怀着他的孩子,不想让她这么激动,生怕影响了胎儿。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目光在黄雅宁和王芷珊的方向来回游移,不停地搓着手,眼神中满是无奈。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又浮出一抹倩影,若是她,应当会有办法吧。
王芷珊冷哼一声,看向黄雅宁面无表情地道:“黄姨娘,如今甘州什么情况,你我心中都清楚得很。这城是封了的,你断断是出不去的。若再这般闹腾影响了邵家子嗣,可休怪我无情。我身为邵家主母,自然有权处置你,你那远在肃州的姑父姑母,怕是也来不及帮你,可明白?”
黄雅宁紧紧地捏着被子,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满是气愤地看着王芷珊,又对着帮她说话的邵玉书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随即,王芷珊又转身对着邵玉书开口道:“大爷,我有事同你说,随我出来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内。
邵玉书无奈地看了一眼黄雅宁,轻叹一口气,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又对着大夫道谢,让人送大夫离开。
回到正院后,王芷珊遣走了伺候的丫鬟,房内里只留下她和邵玉书二人。
王芷珊看着曾经那个风华正茂的相公,如今却仿佛被岁月狠狠磨砺过一般,沧桑尽显。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她不禁一阵恍惚,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在她记忆中受邵家精心教养、备受瞩目的邵家嫡出大公子,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邵玉书并不知道王芷珊此刻思绪万千,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问道:“珊儿,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一会我还得去处理公务呢。”
王芷珊的回过神,斟酌片刻,对着邵玉书说道:“大爷,妾身让你去寻温大人致歉赔礼,你可去了?”
邵玉书表情瞬间凝固,目光有些躲闪低着头吐出两个字:“没去。”
王芷珊皱着眉,有些不解道:“为何不去?温大人虽说性子刚烈,但总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想必也能明白我们是有苦衷的。虽说咱们两家的关系可能不复从前,但也总比越来越糟,甚至沦为仇敌要强。不过是赔个礼,大爷为何迟迟不去?”
邵玉书听后支支吾吾半天,随即道:“我…我一个堂堂甘州知州,做事自有我的考量。为何要去向她道歉?况且若不是她家里的人出了问题被抓住把柄,又怎会出事?说到底,我们还是被她连累的。”
邵玉书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王芷珊反驳道:“那些事不都已查清了吗?究竟如何我们心里都有数,如今养济院早已解封可见是没了事。大爷去说几句好话,送些礼,这事不就过去了?寻常我们也是这般同别家往来的。”
邵元书立即道:“我不去。”
王芷珊见邵元书有些反常,突然问道:“若是大爷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那为何这些日子萎靡不振?无论是处理公务还是家中之事都不复从前?外头正打仗,大爷你身为甘州的知州,理应召集官员商议要事,而不是窝在这后宅之中,处理妾室怎样无故发脾气。你可知现在外头那些官员是怎么议论您的?您的名声好不容易挽回了,为何又要这般…”
未等王芷珊说完,邵玉书突然起身怒声道:“有完没完了?”
他面容有些扭曲,那是王芷珊从未见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