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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五十七章 香夭
他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了下来。
余飞心想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回家,她要是不管他,他晚上出了事怎么办?
余飞知道他能拟女声,然而这一声出来时,若鸣凤初音,亲眼所见和在网上听着到底不同,还是让她和其他观众一样,惊艳了一下。
余飞苦涩一笑,翻作欢颜,朗气清声唱道:“将柳荫当做芙蓉帐——”右手拿起脚边的灯烛,左手轻轻隔着衣衫落上白翡丽的手腕,拿那灯烛去照他面容,心中柔情似水,触手处微凉微硬,又令她心中跳荡。她唱:“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刚想喊让他轻点,他一偏头就把她给亲上了。
他之前穿着太现代,披上这一件戏服红袍之后,果然观感上顺目了许多。
“啊————”
余飞喘不过来气:“……”
“没让你回家。”余飞用力地拽着他,“到我的酒店去。”
余飞见白翡丽将那大红袍披上,低声问道:“为什么要穿?”
她走了几十米,忍不住又往对面马路上望去。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跳,白翡丽走到路边的绿化带里面去了。
他的声音本来是清磐似的,如果说上一次唱驸马周世显,他是压着嗓子着往低沉宽厚上去,多少有些刻意,这一次却是彻底放开了来,更显天然。
他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余飞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正想跑,忽的就被他抱了个死紧。
想那驸马周世显,进不能如袁崇焕抵御外虏,退不能如史可法辅佐幼君,忠不能如方孝孺一死诛十族,逆不能如洪承畴俯首拜清廷。空有千缕情,手无万钧力。
她过去会唱“香”,哪里懂得这一个“夭”的真意?香夭香夭,不过是要把最美的东西打碎给别人看,将那脆弱美丽的花朵,碾碎拌入污泥。
然而艺术之美不会消失。
这一首《香夭》,余飞唱了整整二十年。唱至今日,她才觉得自己唱明白了。
座中都有人垂下泪来。
当这种美,美到了一定程度,人们就会得鱼忘筌,忘却演员本身。
余飞心中竟有喜意,喉中却又微有哽咽,唱道:“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落葡萄上。”
人生之无奈,莫过于此。
余飞忽然明白了白翡丽的意图,没有多言,亦拿了那件驸马的红袍披上,又用发绳将长发高高结起。她目光转侧,删繁就简,眉宇间展开疏疏朗朗的山河画卷。
过了个马路,他便不走了,摇着头说:“不回家,我不回家。”
她给他套好了拖鞋,撑着双腿慢慢站起来,正面对着他,说:“我就是余飞。”
余飞就这样半哄半骗地把白翡丽搬回了自己的酒店,累出了一身汗。
白翡丽并没有说唱就唱。
余飞心想这不是传说中能看见鬼的手势吗?狐狸之窗什么的。这白翡丽,喝醉了还不是一般的幼稚啊。
余飞猝不及防,被他吻得很深,深到她晕眩。她想伸手去推他,才发现双手都软得使不出力气。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对他记忆这样深刻,密密封锁,却在再一次被他触碰时所有的防线一瞬间崩塌,溃不成军。
这是一个她所完全不认识的白翡丽。她与他相识两年半,有过最亲密的半年时光,可她越来越发现,她完全不了解他。
余飞说:“我房间!”
余飞刚给他把鞋和袜子脱掉,一听他说“我只有一个老婆”,怒得把他的鞋袜扔一边去,抬头吼道:“你结婚了?”
“倚殿阴森——奇——树双——”
余飞亦心中黯然。时过境迁,今日她和白翡丽再唱《香夭》,与在荣华酒家的那一次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座下人哪里想到这二人扮唱起来,竟是假凤虚凰,阴阳颠倒却又浑然天成?这驸马周世显,自有一般男演员所没有的俊逸风流,而那公主长平,身清骨媚,又岂是一般女演员可拟?
余飞本来有话想对他说,却生生被他这一句噎了回去。她一声不吭,转了个弯,过马路往对面走去。她的酒店就在对面不远处。
那一时她虽处于低谷,见他时却也有小欢喜,心地纯净,唱公主时有小小试探,小小甜蜜,小小娇羞,要说真正的国破家亡的悲愤、隐忍刻骨的爱恨、生死同衾的决绝与无悔,又岂唱得出万一。
他又唱:“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双手轻挽水袖,一声声,一下下,垂首叹息:“唉——我误君累你同埋孽网!”
这种感觉和扮作旦角的倪麟截然不同。倪麟的乾旦,靠得是浓重的装扮和精湛的表演,但当他离了戏台,哪怕仍是旦妆,她仍能看出,他还是倪麟,她的师叔。
他过去对她克制、矜持、羞涩、有礼节,进退有度,至多在床上,在黑暗之中,他会对她热情,对她放肆。
帝女花,长伴有心郎。
他本来生得眉目柔丽,女相清媚,平日里因为气质眼神仍是男性化,并不让人觉得他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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