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去镇里(1/2)

首发：~第六章 去镇里

平时外公是单独开火，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舅舅去称了点肉，舅妈烧了鸡蛋面，因为面不顶饿，又煎了葱油饼。

公路重新矫正过，原来的路，是靠着河的，现在一些弯的地方，被尽量拉直。祖孙俩是走着去，靠着河风景还好，也凉快些，在那些改过的地方，外公还带着他走河边的老路，也许，对外公来说，这些老路更熟悉，更亲切吧！

一进门，大舅就笑着说，“哦，回来了！瑞瑞，糖都吃上了。”

“谢谢。”

外公在旁边接过话头，“开学就初一，今天想买几本稿纸，还有钢笔，一平，你看看还要买什么？”

那边，外公看着墙上挂的书包，想给冯一平买一个，冯一平过去劝他，“外公，真不用，我们都住校，用不上。”

蓉蓉接过装糖的袋子，外公一手提着梨子，一手牵着瑞瑞，朝舅舅家走去。

过了几分钟，在墙边柜子脚下的一对书里翻出厚厚的一本，递给冯一平，“6月刊，你看看。”

蓉蓉还好，瑞瑞哭着闹着要跟着，可是来回几十里路，一老一少抱着他这样的一个好动的小家伙，是很吃力的。梅建中蹲在地上，又是许诺给他买糖，又是买手枪的，瑞瑞才止住哭。

“好的，到时肯定麻烦您！”

“没关系，不用是这个月的。”

要是碰上过年过节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热闹，那才叫一个挤！北京的王府井、动批算什么！上海的南京路、城隍庙又如何，一定是甘拜下风！

中年人本来也觉得这不是一个还没上初一的小孩子看的，不觉有它，“没关系，下次要是要买参考书，就过来找叔，没有的，叔就帮你订。”

当然，对于现在的这个冯一平而言，见惯了更大、更豪华的书城，这间店就简陋的很。

所以，他们的态度都很好，服务也不生硬，不是一开口就问你要买什么，而是先跟你拉家常。

回家后，一起吃了饭，舅舅他们照样去地里干活，留下瑞瑞在家。等他们都走了，瑞瑞还在睡觉，冯一平也准备回家，外公给他把衣服包好，还准备给他5块钱，冯一平说什么也不要。外公只好把钱收起来，想了想，对冯一平说，“外公不懂小说文学这些东西，但你想，全国那么多人，能把自己写的东西在书上发表的，还是少数，所以万一这一次，没有如愿，你也不要灰心，继续努力，好不好！”

第二天，外公从衣柜顶上的小箱子里，翻出手绢包着的五十块钱，和大舅说了一声，祖孙两个就朝镇上走去。

冯一平接过杂志，从头开始慢慢翻，其实，重点是看通信地址，地址好记，他怕邮编记错，刚好中年人招呼着外公挑钢笔，他就拿只钢笔，用笔尖蘸了点墨水，说试试好不好写，在左手心写下邮编，然后说这只不错，问外公怎么样，外公就是为他买的，他说好，那就选那支。

外公从袋子摸出一把，递给他，“这些都是你的，你看，还有什么？”

冯一平特意把稿纸露出一截，“外公给我买了三本信纸。”

哪怕是跟外公，这要钱的话还是很难说出口，踌躇良久，冯一平还是斟酌着说了。

冯一平笑着说，“我懂的，外公，放假我就来看你。”

从抽屉里翻出老花镜，他从头细细的看起来。

他想说些感谢的话，但在农村，感情都比较内敛，说的太过正式，反而觉得假，他就说，“我年纪小，家里困难我帮不上忙，反而上学还要花钱，所以才想到写些东西，万一被看中了呢，多少也能帮爸妈分担一些。家里的情况你知道，本来就没钱，所以，我只能找你。”

快进塆的时候，梅建中停了一下，把两件汗衫，一件塞进腰里，贴着肚子，他穿的是深灰色衬衫，外面看不出来异样，另一件用黑塑料袋包着，卷成小圆柱，放在装稿纸的塑料袋底部，钢笔就揣在兜里。冯一平懂，外公是担心舅舅他们，特别是舅妈看到衣服这些，会有话说。

“真用不上？”冯一平点头，外公就不再勉强，一结账，稿纸一块五一本，钢笔三块，一共七块五，冯一平把稿纸抱在手里，和外公朝外走，中年人还在后面客气，“不再坐一坐，喝口水？”

中午的时候，大舅夫妇和表妹蓉蓉回家。相比其它三个舅舅，当过兵的大舅要耿直些，也是冯一平最喜欢的一个舅舅。记得小时候，他经常朝外公家跑，因为外公家有四个舅舅，很好玩，最喜欢的也是大舅。大舅退伍回来，给他带了军帽上五角星，还有几发去掉火药的子弹，这当时的小孩子来说，是稀罕玩意。

开学的前一天，外公又陪着冯一平到镇上邮局，满怀希望的，寄出了两封挂号信。

小家伙哭的声调更高了，冯一平两人只得加快脚步。

除了各色商店，公路的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不过此时正值盛夏，又是中午，街上的人不多，小贩们也昏昏欲睡。

中年人抓抓头，“《收获》，好像是有，不过这个月的肯定没有，我帮你找找啊。”

“手枪！”一手抓着糖，一手拿手枪对着他姐姐打，嘴里还发出“嘟嘟”的声音。

舅妈扫了一眼，说道，“回来了，饭好了。一平，买了什么东西？”

中年人夸他，“这孩子，真懂礼貌。读几年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