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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十五
吕归尘一下子失神，脚下忽地失去平衡，倒栽着掉了下去。
东宫，西配殿后的小屋。
姬野做势要去抓羽然的脚。
息衍笑着摇头，“怎么都是个傻小子，人已经来了，在这幅画里。”
“这样就可以了么？”
“林深无旧客，
画边有一行纤细的小楷：
吕归尘低头下去，“大合萨对我说，不要总是悲伤，其实我将来也会变成他那样的老头，那时候就都忘了。虽然我不想忘，可是诃伦帖姆妈也对我说过，人总要活下去的啊。其实总会有很多事是开心的，我开始来南淮，以为我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我也有两个朋友了。”
姬野坐在一根挑出的长枝上，借着树枝的弹力起伏。他带了一壶水，洒在他的枪刺上，拿了块磨石打磨虎牙的枪锋。
“千秋出平湖。
“一边去！”姬野翻了翻白眼，“你根本就是个路痴，对于宫里的路径还没有我熟呢，我带你们偷偷进去！”
“你也很忧郁啊，孩子。可是，在这里呆一天就要开心一天，既然你有很好的朋友。”
“息辕，你说有没有比南淮城还要暖和的地方，终年种花都不谢，总是姹紫嫣红。”
“紫琳秋谢了啊，紫琳秋不比菊花，花期太短了。不如明年改种一圃芍药吧。”
“那才说正好啊，明晚不是没人当值么？”
“后来呢？”女人拉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明白过来的？”
“读完了，路夫子夸我最近有进境了。”
“有啊，”吕归尘点了点头，“我小时候想，要是我长大，就要娶诃伦帖姆妈……”
成帝元年，九月初三。
“唉，好啊好啊，”羽然扭头抓着吕归尘的胳膊摇了摇，“正好，阿苏勒，我想到太子住的地方去看看。”
息衍大步地出门而去，息辕使劲地看着那幅画，想要看出什么究竟来，才隐约觉得，窗边的墨迹是一个倚窗看湖的人影。
“姆妈？”女人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想？”
“我马上要离开东宫了，将军今天下午下令说，所有禁军明夜都可以休息，准备后天的演武。演武我就去不了了，幽隐给我留了一个字条，说要跟我最后比一场，就在明天晚上。”
“想你阿爸了？”
吕归尘需要抬头才能看见她的脸。风静静地从她脸上拂过，他忽然觉得原来羽然也并非总是那么快乐的。
“好！我带你去宫里。”吕归尘说。
“婕妤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他小心地问，女人夸奖他的时候还带一点笑意，可是他觉得那一丝笑重重地压在心上，真是不舒服。
“婕妤为什么那么忧郁？”
“哦。”羽然闷闷地应了一声，在吕归尘脑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正要出门去各位大人那边解释。”
姬野吃了一惊，急忙张开胳膊接他，还没有接住，羽然已经从上面捞住了他的领子。借着这股劲，吕归尘惊险地翻身抓住了树枝。再爬上来的时候他气喘吁吁，脸上一点人色也没有。
“我想啊，所以第一次我怎么都不愿意叫英氏姆妈。可是总是想总是想，诃伦帖姆妈也不会活过来。我现在想的已经少啦，虽然我有时候也怕……”吕归尘也爬上窗台看两盆紫花，“怕慢慢的我都把姆妈忘了。”
女人愣了一下，“那……你还会想起诃伦帖姆妈么？她一个人死了，很孤独，很寂寞的啊。”
羽然一下子就收了起来，蹲在树枝上低头对他吐舌头，“摸别人的脚，脸皮比城墙都厚！你又在磨枪，干什么去？”
“叔叔，这个是……”
“羽然，羽然？没事的，你别生气。”吕归尘觉得羽然忽然沉默起来了，只是坐在树枝上眺望，他心里反而不安起来。
“婕妤也是想起什么人了么？”
“我只是忽然想起我阿爸。”羽然摇摇头。
姬野和羽然的样子一下子浮上心头，吕归尘使劲点了点头。
有风塘。
吕归尘和羽然并坐，紧紧扶着自己屁股下的那根树枝，有些紧张。他一贯地怕高，只是拗不过羽然，被拉上来陪她远眺。
“没有，菊花就要开了，我今天早晨还去上肥浇水呢，今年的菊赏大会，我们的菊花一准还是第一。”
吕归尘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晋北国的景色，画的是枣林中的一间小屋，窗外对着的是清冶湖。”
“我要去宫里！我就要去宫里！”羽然瞪大眼睛，抓着他使劲地摇晃。
吕归尘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看见女人托着腮坐在窗口，窗台上摆着两盆紫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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