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攻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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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多人分成三个梯队，前锋、主力、殿后，疾行不停而前后有序，奔行在广阔的原野上，经过大大小小的城池、村寨，就好似一股旋风，又仿佛黄河决堤。如雷震耳的马蹄声，远隔十几里外就能听到。

骑兵们虽然绕过了营地，但是却派了一个使者过来拜访，是个副千户，带了有十来个人。就在小土山下，庆千兴见了他。两人见面，却是认得。原来此人名叫钟哲安，本为关铎部将，后随胡忠投降了海东。

果然，庆千兴的猜测很对。

这和察罕帖木儿的经历差不多，察罕帖木儿的家族也是从蒙元初年起就定居在河南了，并且也是随军来到的，其“曾祖于元初随军取河南，以探马赤军户留居。其祖乃蛮台、其父阿鲁温皆居沈丘（今属河南）”。

可以说，他们两人出身相似，皆为军户之类的出身，门当户对；且定居中原，都受到了很深的汉人影响，察罕“幼笃学”，而赛因赤答忽“喜读书”，都是已经汉化了的色目、蒙古人。

大车、小车，跟随在主力的后边，绵延出好几里地。

万马驰骋，极其壮观。

海东有不少的军官都是军衔不高、军职不高，但在军中却十分有名。比如柳三是一个，横笛柳三郎，以风流出名；早年郭从龙也是一个，以勇猛善战，得邓舍器重出名。而钟哲安也是一个，不过，他是以好赌出名。

接话的这人是阎思孝。

如他所言，兖州、巨野、济州等地的连连告捷，一方面，极大鼓舞了海东各部的士气；另一方面，攻占巨野是一件大功，没有参与此战的部队都很眼红。高延世、胡忠、杨万虎、李和尚，乃至傅友德，包括庆千兴部在内，都是跃跃欲试，想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能更立下较大的功劳。

“北边斥候报，说红贼赵过、胡忠、庆千兴等部俱先后出发，两日内大概就能云集蒲水沿线。……，小邓来得很凶啊！摆明了是不想让我军多做休整，有迫使我军迅速与之接战的企图。”

“真妙计也！”

胡忠部都是骑兵，速度快点，一天就能到西渡口。连夜赶路，确实很急。

相比由民夫组成而比较杂乱的辎重车队，这支队伍虽然也是由推车组成的，但是却有秩序得多。他们负责拉运的是从泰安转运过来的一批军粮。庆千兴把为数不多的骑兵全都抽调了出来，巡弋在两侧，担任警戒。

在辎重与主力之间，还有一支队伍。

“按道理说确实应该如此。但是，我军远来，一来，粮饷也不充裕；二者，还有大同的孛罗如芒在背；三来，朱元璋也已悍然出军河南，且分兵一路北上济宁。种种情况结合，我军怕也是不耐与小邓久持！”

“是，是。”

阎思孝低头想了会儿，越琢磨，此计越有实现的可能，到底忍不住，又小声地称赞说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说的就是主公这样的人！”

“好。请转告你家将军，就说本将祝他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待战事罢了，再痛饮庆功酒！”

中军旗下，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策马而行，正与左右说话。但见此人，身形高大，颔下长须，虽是武将妆扮，但却颇有文气，眉眼间，依稀与王保保有相像之处，正是此次临汾援军的主将，赛因赤答忽。

出城的当天，只行军了二十里便已入夜。

“是什么？”

庆千兴骑在马上，手搭凉棚，远远地往北边看了会儿，说道：“骑兵行军快，现在胡忠部肯定早已到了西渡口；计算路程，至迟深夜，赵左丞部也应能抵达。落在最后边的高延世性急如火，他所部的军马也少，行动更加便利，最晚到明天早上，定然也能到达渡口。看来，用不了两天，我军就能齐聚前线了！……，咱们可不能落后。”催促各营，“加快速度！”

尤其，此人不但好赌，并且胆壮，当赌性发时，曾经口出豪言：“就算是燕王殿下来，俺也敢与赌上一局！”邓舍听说后，当时为得降将忠诚，也不恼怒，特地把他召来，还真与他赌了一局。更有趣的是，邓舍本性不好赌博，技巧不行，偏偏还赌输了。想他以燕王之尊，平时和洪继勋、吴鹤年们下盘围棋，即便棋技不好，往往还是输少赢多，如今却竟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副千户，更且这个副千户还是降将，虽然邓舍一笑而已，没有当回事，但是当日围观在侧的人，却都是替他捏了把汗。

阎思孝不由动容，脱口欲出，忽然警醒，顾盼了一下两侧，见随从的将校、侍卫甚多，把话又咽了下去，打马向前，凑近到赛因赤答忽的身边，两人并骑而行，吩咐将校、侍卫不要太近。他这才低声说道：“乌巢？”

“赵左丞也动了。再往后边，应该就是高延世部了。”

庆千兴部休息一夜，次日接着行军。

此时此刻，计划投入战场的燕军已然全部动身，有的在前，有的在后，络绎不绝，前后相接，连绵百里，声势浩大。鼓角震天，旌旗蔽日。

“何计？”

“赵左丞令，命我部必须在明晨进至渡口，至迟中午，把渡口牢牢控制手中，并做好准备，以接应后续部队过河。所以，我部不得不连夜赶路。”

“正是。胡将军命末将告诉大人，军情如火，令下如山，虽然从大人的营地边儿上过，却没有时间与大人叙话。待攻克单州，再请大人喝酒！”

“暂避其锋，固守城中。待其后续无力，后勤开始吃紧，而我军休养已足的时候，再与之决战！当其时也，我军锐，而彼军疲，破敌必矣。”

不过，相比察罕，赛因赤答忽更多地保留了一些本族的特色，他不但喜欢读书，并且“能骑射，才力过人”，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赛因赤答忽哈哈一笑，说道：“小邓虽悍，在主公眼中，不过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这也就罢了，更加有趣的是，后来有人问他，说道：“燕王殿下的威名天下人皆知，你不过是个副千户，能蒙殿下召见，当面赌上一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怎么不知好歹，还赢了殿下？就不怕殿下发怒么？”

他回答得好，浑不当回事儿，大大咧咧地说道：“自幼受家严庭训，只知‘赌场无父子’！”从小听他爹的教诲，只知道赌场无父子。也不知该说他实诚，还是该说他“赌品”好。总之，从此就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