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福通(2/2)

首发：~第五十七章 福通

丁国珍一愣，说道：“已有决定？”

“自是为求圣旨，明主次。”

邓舍一笑，说道：“我给老姚的回文里，特别指出，首恶固然要惩，可也不能杀得太狠。……，老姚可按此执行了么？”

他早先本来是奉旨来益都，要求南下打徐州的，但却被邓舍收服了。当然，他的这个“被收服”绝不是“心服口服”，无非是因为看海东现如今比安丰更有实力，故此改换门庭而已。也无所谓，管他“口服心不服”也罢，任其“利益使然”也好，只要能对海东产生帮助，就是称职臣子。

“凉山君确实不知情。问了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软蛋。没问几句，还没动刑，就全交代了。果如主公所料，幕后之人正是察罕帖木儿与鞑子皇后奇氏。姚平章已张榜各邑，将鞑子的阴谋公布于众。并按照主公吩咐，榜文的内容是用王祺的语气来写的。”

安丰不是大城。占地不广，城中的住宅建筑也很粗陋，街道崎岖不平。排水系统也不好，下场雨，到处都是积水，泥泞不堪。别说与汴梁相比，连益都都远远不如。实在没有“帝都”的气象，如果有客从大都、金陵、松江此类名城来了，没准儿还会以为这是个小县城呢。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它与别地不同之处，也许就只有一条：满大街都是头裹红巾之人。

饶是刘福通总板着脸，闻听王显忠此言，也是不由一笑。憨厚人有憨厚人的可爱处。只是，这个意见是绝对不能听从的。丁国珍说道：“王平章所言甚是，不过以卑职之见，此事关系重大，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益都使臣、金陵使者。”

“给海东。”

刘福通起身相迎，分宾主落座。

“老十九？”

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姚好古深谙为官之道。

刘六替刘福通答道：“王哥哥你有所不知。前些时候，你在外巡查三军，然后城里得知了方从哲去金陵之事。当时，俺家哥哥就说方从哲去金陵必是为寻联盟而去。金陵与益都的联盟结不成倒罢，如若结成，邓舍与朱元璋定会遣派使者前来我安丰。如今看来，应该是他两家结盟已成。”

“为何结盟成了，他两家就定会遣人来我安丰？”

刘六又问道：“如哥哥所说，不答应邓舍，也不答应朱元璋？”

便就在邓舍为难之时，有个好消息送来：鞠胜回来了。

——“扯住虎皮做大旗”，不止邓舍想到了，朱元璋也想到了。

下午，他两人就启程前往安丰而去。

就在安丰城门外，碰见了另一拨使者。

“金陵来的是谁？”

“十九回来了。”

刘福通睁开了眼，精光四射。

怎么扭转？用王祺的语气来写出一道榜文，宣示南韩，说明其实他们勾结的是蒙古人，就把矛盾的焦点给转移了。有蒙古人种种欺压高丽人的暴政在前，只要把文字写得漂亮点，完全可以激起丽人的愤慨和唾弃。

来报信的人跪在堂上，伏着头也不敢动，偷眼观瞧，见他好像睡着了似的，大起胆子，又禀告一遍，道：“老爷，益都和金陵都忽有使者来了。”

远远一看，刘十九认得旗号，勒住缰绳，停下坐骑，与鞠胜说道：“哎呀，大人请看，那拨人却是从金陵来的。”

丁国珍蹙起眉头，说道：“益都正在与察罕交战，听说前阵子方从哲去了金陵。这才没过去几天，两地的使者便就接踵而来。刘公，看来您之前的猜测很对啊。”

“自汴梁失利，我军退守安丰以来，北有察罕、东有张士诚，两面强敌，困守孤城。一则，无险可据；二来，军粮匮乏。纵能坚持一时，但长此以往，怕是难免覆灭之患。刘公，刚好益都、金陵的使者齐来，何妨先听听他们的说法？有道是：‘取之左右逢其源’，我既有重宝在手……”

“汪河。”

刘六问道：“那答应朱元璋？”

刘六，刘福通的弟弟，现为安丰朝廷的知枢密院事。丁国珍，河中人，现为安丰朝廷的监察御史，有文武才，素得刘福通信用，堪称心腹。

“奉主公令，首恶已惩。凉山君满门抄斩，并及涉及此案、又情节严重者，亦一律处斩，悉数传首南韩诸城，以儆效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从汉阳府出发来益都时，局面已经渐趋稳定。”

就在鞠胜、刘十九与金陵使者前后来到不久，消息已传入了刘福通耳中。他年有四旬，按说正在身强力壮、年富力强之时，鬓角却已有了白发，刚散朝回来，坐在交椅里，正在闭目养神，闻讯后，半天没反应。

“别打了哑谜行不行？到底什么事儿？老刘，你又有过什么猜测了？”

王显忠依旧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事儿？”

同时，邓舍另外写下了一道令旨，又选派得力精干之人赶去辽阳送给陈虎，教他整顿军备，限三日内开拔去辽西。这且按下不提，只说鞠胜与刘十九，也没带多少随从，日夜兼程，轻骑而行，不几天，已到了安丰。

堂上再度陷入安静。

凉山君的儿子们打出来的旗号是“奉王祺衣带诏”，宣称要“恢复丽朝”，这是一个不利的舆论，必须扭转过来。

罗文素读过书，怔了一怔，猛然想起一事，试探性地说道：“两地使者齐来，确实蹊跷！大人，不知您可见过他们了么？可是为的那事么？”

“……，派人，去请罗文素、王显忠、刘六、丁国珍来。”

一言既出，堂上诸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彼此对视，谁也不知道刘福通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刘六问道：“请问哥哥，这却是为何？”

见天光近午，邓舍留饭。饭席上，又把出使的重要意义细细给鞠胜剖明，并略问了些鞠胜巡游各地的成果。此前，鞠胜是奉了邓舍之命，巡游各地传送《令海东秀才学骑射》令旨的。成果不错。一言带过。

邓舍微微颔首，不再多问，话题一转，说到了眼下，先是三言两语便把遣人出使安丰的来龙去脉讲解清楚，随后言道：“大眼儿，我知道你跋涉数千里，好容易才回来益都，很劳累。本该给你放个假，让你回家好好歇歇，也多陪陪你的老父母、妻儿子女，奈何军情如火，时间不等人。你就再辛苦一遭，这就随刘十九同去安丰吧！如何？可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