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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四十章 杀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元军来到,攻守交战。
姚好古看着他的眼睛,又叮嘱说道:“有一件事,你要切记!汉阳驻军中有不少是原本的降卒,要告诉营中主将,务必对其监视!从接到公文那一刻起,便需要立刻封营。你带出去办事的军卒,全部都要求是汉卒!”
“钱老三,你这王八蛋,老子来棣州城里多久了?除了在军中点名、巡查的时候见过你,平时你小子连个屁都没有!怎么说老子也是你的老大帅,你就忘得一干二净?抱了老杨的粗腿是不是?你瞧好吧,赶明儿老子就去给老杨告状,还把你小子调回老子的手下,给你狗日的小鞋穿!”
鞠胜小心地公文收好,转身待走,又停下脚步,盯着姚好古,说道:“卑职此去,有通政司的人在前引导,定能很顺利便把乱党捉拿。若是在捉拿的过程中,乱党有反抗?”
一道命令下去,数百人头落地,将会产生的后果可想而知。方补真的猜测极有道理,确实邓舍很有可能会把他当作替罪羊推出,以此来化解丽人旧势力的愤怒。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教姚好古放弃这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只为个人考虑,不为海东考虑,却也根本就没有可能。
方补真手忙脚乱地想再去点火,但也许是受了潮,打了半天火石也没有能点着。只有那“啪啪”的打火声,单调且枯燥,打破了阁子内沉静的阴黑。姚好古轻轻咳嗽了声,借助幽暝的夜色,起身来到窗前。他推开窗户,雨点洒了满身一脸,就好像冰凉的苔藓,很快便沾湿了他的衣袖。
“现如今,据通政司和汉阳府衙门的报告,丽人无故云集汉阳的动机大致已被调查清楚,可谓‘水落石出’。基本上可以断定,必是为他们欲图作乱!益都前线的军事正紧,若是此时南韩不稳,定会酿成大患。为稳定地方,本官决定,要‘先发制人’!……,鞠大人,久闻你文武双全,不但有济世的干才,而且能骑会射。这一仗,便请你打个先锋。”
不管怎么说,罗国器也是军中出来的,尽管安辽军是杨万虎的营头,但其营中的军官们,原来曾经在罗国器手下做过的却也着实不少。罗国器把斯文的嘴脸收起,拿起粗豪的一面,连连拍打熟人的肩膀,大声说笑。
“请大人放心,卑职必不负命令。”
“此外,送一封公文给平壤。此事非比寻常,要防范乱党同时也会在朝鲜行省出现异动,需要给文平章提个醒。顺便,也算是将此事告知了他。”
他不着急去衙门,独自一人站在影中,伸出手到窗外,感触清凉的雨滴。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刻,空空的楼阁中,他发出了一声叹息,喃喃自语地说道:“拾阙,你的性格难改。我又何尝不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所以,若是换了洪继勋来办此事,也许他根本不会迟疑;但姚好古受儒家影响很深,邓舍称赞他是“真儒”,而他也向来都是以“纯儒”自居的,能当机立断地下定决心,不仅有担当,更实属不易。
夜入四更。
方补真脑海里跳出来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阵风卷入室内,吹灭了蜡烛。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方补真摇了摇头。
“大人,去哪里?”
“你的脸怎么了?昨儿老子去军营见到你,你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成黑眼圈了?”
夜,渐渐地深了。雨,也渐渐地下大。打在房屋上,发出不断的响声,又“嘀嗒嘀嗒”地顺着屋檐滴落。
按照海东军法,十人队就有拥有本队小旗的资格。
“鞠大人。”
方补真放弃了打火,也来到窗前,轻声地说道:“先生,通政司的情报已经报上来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好一会儿,他没有得到回答,不觉有些奇怪,往前凑了凑,看到姚好古正凝神远望夜空,若有所思。
整个的城墙被分为了若干个的防守区域,每个区域都由一个千人队负责,再细分给麾下的每一个百人队。而具体到每个百人队,又都会再把区域细分,分给每一个十人队。和全军的安排一样,每个千人队、每个百人队也都不会把全部的兵力一次性投上,分别皆留有相应的预备队。
“罢了。曾经听人说起,辽阳陈平章有个绰号唤作‘陈屠子’,盖因其执法严苛,杀人无算。大不了,待此事毕后,俺老姚和他老陈来个‘并称双屠’。哈哈,也省得叫老陈独得其美。虽难称雅事,但不亦乐乎!”
城外的村民大多数都已经被集中在了城内,因时间仓促,肯定还有遗漏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罗国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来,唯有希望那些被遗漏的百姓们能有个好运气,不会死在此次战中。
城中的驻军本来四千来人,派了千人出去城外,分别在高地营中防守,现在城内还有三千军卒。
“若因此引起地方士绅不满,甚而导致主公见责?”
顺着姚好古的视线,方补真看到在雨丝飘零的云层缝隙里,透出来了有几点清朗的星光。这与邓舍在益都看到的天象完全一样。方补真悚然而惊,仓皇地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拽住姚好古的衣襟:“先生!”
若是真的引起地方上的强烈反弹,邓舍肯定是需要给丽人一个交代的。到了那个时候,最好的替罪羊当然非姚好古莫属。
“是,大人。正是小人。”
莫老四年纪较大,四十多岁了,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别提了,大人。您知道,俺们队是俺们千户所的百人第一队,鞑子要来了,咱要守城,俺们当然得是先发。可偏偏有人不服,非要跟俺抢这个位置。一时争恼了,……,嘿嘿,嘿嘿,就成这样了。”
“前高丽王氏,立国数百年。宗室、勋贵、旧臣,几乎遍布朝鲜、南韩的每一座城市。自我理政南韩以来,你可知道,最让我觉得棘手的是什么?”
通政司已经探查清楚,目前所知,参与到此次事件中的几乎都是前朝高丽时的勋贵子弟,在民间、乃至如今的高丽政坛上也仍有较大的势力。一个处理不好,便很有可能会出现动荡。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云集汉阳,究竟是不是想要作乱,直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还仅仅是常理的推测。所以,鞠胜特别地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怎么个先锋?请大人细说。”
“喏!”
……
雨点打在城墙上,把灰尘冲刷得干干净净,露出青色的砖面。又顺着淌到地面,汇合成汩汩的细流,把城下弄得泥泞一片,再又流入护城河中。加了宽的护城河因为刚刚被疏浚过,所以里边的水很深,兼且夜色深重,从城头上望去,只看到近似黑色的深碧,其上绽出密密麻麻的纹点,时隐时现,宛如孟春三月,百花相继盛开。——却是被雨水打出的漩涡。
钱老三名字里带个“老”字,年岁不大,还没到三十,很憨厚的一个人,摸着脸,嘿嘿笑,说道:“大人说哪儿去了!小的能不想大人么?只是军法太严。没有军令,小的出不了营。就是想大人您,也是白想。”
“便是他们这些前朝的宗室、勋贵、旧臣,简而言之,便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地方士绅’!此类人互相之间多有姻亲,彼此的关系盘根错节。主公对此,其实是早有深忧。不是年前就有风声放出,说主公打算迁徙丽人去益都么?所为者何?不就正是为了解决此事?拾阙,你读书不少,‘强枝弱干’的道理定然知晓。地方上士绅的势力如果太大,朝廷就必然会没有权威。只是可惜,年前先是察罕帖木儿犯我益都;年初主公又用兵济宁,战事不断,至今未能消解。故此,迁徙丽人去益都的事也就因此而不得不暂且放下,未能施行。但此实为我海东的‘心腹大患’。
“吴国公老爷有请。”
只是因辩论结束,不复起初的剑拔弩张,方从哲安坐席内饮茶,与范常、杨宪等谈诗论画,谈笑风生。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诸人皆停下话头,转首去看,见来人却不是早先离去的陈遇,而是一个淡扫蛾眉的侍女。
“从永平跟了王爷,死在小人手上的鞑子没二十,也有十八九。不就怀柔胡骑么?杂牌子军。莫说与‘毛葫芦’相比,便是比起高唐军来也差得老远。大人请放心,小人所守的这一块儿城墙,定不教半个鞑子上来!”
烛光摇动,映得姚、鞠、方三人面上阴晴不定。鞠胜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慢慢地笑了一笑,说道:“卑职明白了。”不再多说,转过身形,昂首挺胸的大步下楼而去。
“四月夜雨,阴云露星。天象:主杀!”
“虽然说此次丽人欲图生变的人数并不多,但是一则,早在前高丽时,汉阳府即为丽人勋贵的聚住地,不能不考虑到这些人可能会造成的影响;二来,也许还有未能被通政司和汉阳府衙门探查出来的乱党存在。因此,为谨慎起见,必须用‘宰牛刀来杀鸡’!……,鞠大人,本官这就给你写道公文,请你即刻前去城外军营,请营中主将配合。”
姚好古微微一笑,说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在捕捉的过程中,若遇到反抗者,……”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斩。”
这种压力可就更大了。
“你是主公的使者,我本不该用你办事。但此事关系重大,仓促间实在找不来可靠的人手。便请你勉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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