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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十七章 天助(一)
这等圣旨,搠思监接过好几回,不过传旨的人,也先忽都的官位最高,——知枢密院事兼太子詹事,由此也可见朝廷快要忍无可忍。
搠思监冷笑,他出身高门,历任显宦,看不起潘诚这等草莽反贼,道:“志大才疏?你高看他了,鼠辈而已。你却没有看明白,他不来寻本相决战,并非胆怯,乃正因了关铎、沙刘二。
这番话连贯下来,看似谦逊,实则用意明显。
帐外的侍卫匆匆跑进来,别里虎台起身,斥责道:“何事惊慌?不见相爷正与俺等话事?”
搠思监笑了阵,望望帐外天色,时当薄暮,远山皑皑。营内风卷黄旗,飒飒作响。
“请大人放心,卑职立即着手。”
五投下探马赤军,是从五部主力中抽调部分人马组成的,以担任先锋和镇戍为主要任务。忽必烈继位,以之成立蒙古探马赤军总管府,后又更名右都威卫司,使之成为了中央宿卫军,木华黎家族不再有指挥权。
他所吟诵的诗歌,为耶律楚材随成吉思汗西征至中亚一带时所作,中亚多信伊斯兰教,俗称回回。元代最有名的葡萄酒产地,叫做哈剌火州,即新疆的吐鲁番,大大有名,素为上进宫廷的贡品。
怯烈氏即怯烈部。怯烈部,蒙古最强盛的部落之一,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曾经与怯烈部当时的族长王罕结拜。也速该死,铁木真拜王罕为父,有了王罕的护庇,他才有了聚拢生养的机会,最终成就一番伟业。
怯薛歹又按根脚大小,分不等阶层。皇帝视怯薛为家臣,即使位至卿相,仍须到怯薛轮值。昼出治事,夜入宿卫。
他眼前一亮,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他道:“你说的不错,搠思监的确没有斗志。既然他没有斗志,咱就叫小邓去接辽西,然后咱去打辽阳,你怕搠思监偷袭,对吧?咱大可以留下点人马在广宁虚张声势,唱个空城计,反正他没斗志,他不一定敢来吧?”
这些话,他几天前就给潘诚讲过,潘诚接防辽西的决定,也正是因此做出来的。打辽阳,他得全军出动。接辽西,只守不攻的话,有沙刘二打下的基础,万人足够。两下相比,孰优孰劣,一眼可辨之。
他道:“家父认为,圣上的焦急不无道理。大人应当知道,天下久乱,府库空虚已久,南来的漕粮甚难运入大都,军饷筹措不易。大人在辽东,尽管有从当地征取,也有塞外、河北等地的拨给,但给朝廷造成的压力依然极大。”
不过,搠思监感激不感激,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太平与搠思监不同,搠思监交好奇氏,当朝皇太子为奇氏的儿子,故此他可算后党,也可算皇太子党。而太平忠诚元帝,是为帝党。
问太平什么意见。
怯薛,番值宿卫的意思,即元帝的御林军,由蒙古人的高官子弟组成,数量不足的可用色目人,除非事情许可范围内,排斥汉人。他们一如西汉的郎官,负责殿内警卫,充当巡行游猎的扈从,有天子侍从私兵的性质。
潘诚又犹豫起来,他提出个问题,道:“接辽西好办,问题是接了辽西,我广宁就空虚了。如果囊加歹、搠思监趁虚而入,该怎么办?”
为什么说正主不在呢?
蒙元圣旨多不用文言,从蒙古话硬译过来的,语法有些古怪,这圣旨意思在说做臣子的该体谅圣心,不可懈怠。限囊加歹、搠思监一个月内,督促军卒,剿灭红巾,否则定斩不赦。
故此,怯烈氏实为蒙元的名门望族,有大根脚。必阇赤改为中书省后,其家族世袭必阇赤怯薛官一职。
这个疑问潘诚也问过。
论罪,杀了他不以为过。但元帝犹自记得他面上的箭瘢,怜悯他的忠诚。加上他出身显贵,朝中朋党比连,又有奇氏以为内援,给元帝吹枕头风,最终“诏止收其印绶”,没有杀他。
搠思监轻拈胡须,面色不变,道:“贤侄远来劳累,且先请去沐浴歇息,待王爷以及诸将回来,宣示过圣旨,然后再议如何?”
搠思监赞赏一笑,道:“说起辽西接防,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在你的眼中,关铎为其倚仗,沙刘二为其悍蔽。可在他的眼中,关铎诚为身后之蛇,沙刘二可谓侧畔之狼,他不来寻本相决战,防的正是关铎、沙刘二。关铎死,沙刘二走,对他来讲,不是失去了后援、悍蔽,而是恰好天高任鸟飞。”
他问道:“他的谋臣中,有个叫洪继勋的,极为得力,据说为高丽洪茶丘的后人?”
他的儿子来了,又是天使,搠思监亲自迎出帐外。也先忽都不托大,见了面,先摆下香案,念过圣旨,话中意思,无非催促诸将不得再多做滞留,即刻出军,速速击溃红贼,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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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也先忽都点了点头,既然正主不在,圣旨暂且收下不念。
怯薛的最高长官为四大怯薛长,除了四大怯薛长之外,另有专责内廷饮食、弓矢、冠服、文史、车马、庐帐、府库、医药、卜祝等事的怯薛官。
“内八府宰相,掌诸王朝觐傧介之事。遇有诏令,则与蒙古翰林院官同译写而润色之。谓之宰相云者,其贵似侍中,其近似门下。虽有是命,而无授受宣命,品秩则视二品焉。”
“万一我军连于城下,无所施其功,……?”他咳嗽了声,提醒潘诚,道:“蛮子、搠思监的探马赤军,又往前推进了十里。”蛮子,即探马赤军的统帅囊加歹,囊加歹是蒙古话,翻译过来就是蛮子的意思。
坐在他下首的别里虎台逢迎凑趣,道:“回回们造的酒好不好,卑职不知。今闻相爷评点,才叫做蓬荜生辉。”他两人都用的蒙古话对谈,蓬荜生辉四个字,却说的汉话。
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断,道:“小邓才得盖州,接着得辽阳,他才多少人马?不会有余力插手辽西的,除非他嫌活得命长了。”潘诚既做到辽东三平章的高位,见识眼光还是有一些的,也尝听幕僚讲解过几本兵法,晓得贪则亡的道理。
必阇赤怯薛官,就是其中掌管文书的怯薛官。
“有件事需得禀告大人。那使者回报,说老刘与小邓近日间信使来往频繁。”幕僚说道,他面带忧色,“大人,不可不防。”
天寒何以暖身?唯酒也。
番士只用蒙古人,定数不够可用色目人,除事情所许之范围外排斥汉人,更无论南人。不过还是有汉人担任,数量应该不多。因为蒙元曾经数次裁汰怯薛中的汉人(高丽、契丹),谓:“冒入者还其原籍。尊旧制,存蒙古、色目之有阀阅者,余皆革去。”
搠思监频频点头,道:“丞相大人心忧国事,为圣上分忧,实乃国之柱石。”
“那,……就接了辽西防区?”
有道理,搠思监也许不敢来。也许而已。
泰定初年,他承袭祖职,接任了必阇赤怯薛官,至顺年间,除专管起草诏书等事宜的内八府宰相。元统初,放出为官,任福建宣慰使都元帅,居三年,通达政治,威惠甚著。
他朝大都方向拱了拱手,道:“不瞒大人,圣上有交代,一月为期,至迟下月此时,捷报若还不入京,大人与俺的脑袋,就悬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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