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百四十八章 总督、弥勒佛以及老元帅
方才秦雷与老元帅开始说话,便屏退左右,却是疏忽了。可你也不用这么咋呼吧,那赛阳校尉心道,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赶紧出去抱个水坛进来。
“你没猜错,对,他们都牺牲在前线了。”伯赏别离虎目垂泪道:“正是我们镇南军的牺牲,为大秦赢得了宝贵的时间,避免了被围歼的命运。这才有了最终的反击。”
伯赏元帅捋着胡子笑道:“殿下尽管用,军中最喜豪爽汉子。”秦雷便不再客气,扯着鸭腿鸡翅大吃起来。他现在胃口却不大,吃了一会便有些饱了。伯赏元帅这才举起酒杯,敬他喝酒。
伯赏元帅毕竟不是常人,很快走出了短暂的惆怅,有些恼火道:“殿下大老远跑来,莫非就为消遣老夫的?”
老元帅还是捋着那顺滑的胡子,微笑道:“愿闻其详。”他却没有秦雷那种不让人说话的恶趣味。
店老板神色一紧,急切道:“大官人休要乱说,佛祖会怪罪的。”对里面那尊佛像的畏惧显然超过了对秦雷的。
伯赏别离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呼呼睡去,秦雷听到他最后的呢喃——“南下,南下,难下啊……”
秦雷温声笑道:“这就看麴大人的功夫了。别家都是看胥家脸色行事,只要能把胥家说通,拿出这笔银子,就没有问题了。”
“承您吉言。”麴延武也哈哈笑道。既然秦雷把最大的责任担了去,他没有理由不跟着走上这一场。
进得营来,只见壁垒森严、旌旗林立,无人随地走动,更无喧哗之声,一派军纪严明之势。秦雷由衷感叹道:“孤王所见众军,镇南当属第一。”
麴延武摸了摸已经隐隐有银丝的头发,沧桑道:“下官十八中榜眼,三十知州府,多年来宦海浮沉,才熬到今天这一步。怎么甘心落个惨淡收场。”转而定定望向秦雷,一字一句道:“只要管用、就是毒药也用!”
此时店内空空如也,店老板战战兢兢的把一众黑衣壮汉迎进店里。石敢掏出一块碎银,对店老板温声道:“今个晌午我们把这店包下了,麻烦老板不要招呼别的客人了。”
秦雷没有误会,伸手虚扶道:“吾皇躬安。”身为代表皇帝的钦差自然要替皇帝领一拜。
这两位基本上都是举杯酒干,喝的极是爽快。差不多把一小坛曲酒喝出来,秦雷拍拍肚子道:“酒足饭饱了,多些元帅盛情款待。”
秦雷欣喜道:“事不宜迟,咱们就分头行动吧。马到成功啊,麴大人。”
秦雷刚有些高兴,没想到老头下一句便跟上了:“殿下年庚几许?陛下指婚了么?”
一时间,船舱中只有呼噜呼噜的喝汤声、悉悉索索的品咂声。秦雷见秦氏兄弟很快用完一碗,便指了指汤盆,示意两人随意。然后对卫士低声吩咐一句,卫士便出去取回几张肉饼放在桌上。
听到这话,帐中众人面面相觑,老元帅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五殿下?他不在荆州城享福,跑到老夫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这话一说,随同老帅前来的官兵面色稍霁,那点被打断晚餐的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了。
两方人在中点处相遇,秦雷望向伯赏别离,只见老元帅身材魁伟高大,双目如电,虽一袭便装,却掩不住举止间的金戈铁马之意。只是须发有些花白,还有比较明显的黑眼圈。虽然于威仪无损,却总写英雄落魄的感觉。
秦雷沉吟道:“你是说先下手为强?”
秦雷笑道:“因为孤与老元帅所愁得,乃是一桩事。”
麴延武恍然道:“殿下莫非有了对症的方子?”
他这番话引来了上座的老人一阵咳嗽,牵动的那魁梧的身材有些佝偻。使劲锤了两下胸脯,老人清清喉咙,有些萧索道:“不然怎样?难道与太尉大人撕破脸面不成?”
秦雷微笑道:“随便用,吃饱了好说话。”
秦雷额头冒汗,这些老东西果然是不吃亏,输了一阵就一定要扳回来,他讪讪笑道:“那算小王自作多情。”
薛乃营喝了两碗鱼汤,便放下碗筷。秦雷再让,他却是吃不下了。卫士奉上茶,两人便不管仍在胡吃海塞的秦氏兄弟。轻言慢语的开始说话。
三百余骑立时由鱼囊阵变作雁行阵。列做两排,把秦雷拱卫在中间。骑术之精湛,又与自北山归来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秦雷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无奈地笑道:“小王不想大老远跑来,跟您老一阵脸红脖子粗,然后再灰溜溜的连夜赶回去。”说完又补充道:“那样就要露宿野外了。”
薛乃营坚决道:“只要谋划得当,会打动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高官显贵们的。”说着就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这位黄胡子,就是密会秦雷于晴川湖的秦有才。秦有才撇嘴嗤笑道:“你与你哥哥一般东西,休要说些好听的。”
秦雷也不尴尬,一本正经道:“孤知道令千金为何追杀令女婿。”
“找到最腐败的毒瘤,提前割掉它,让其余人活下来。”薛乃营那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中年将军们都有些低沉,知道老帅所言不假,谁又能与太尉府对着干呢?
秦雷看着这一幕,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当初在齐国仔细了解过禅宗,知道这是个修来世的消极教派,对当朝统治者没有任何的危害。所以才答应为禅宗作保。没想到这群杂碎居然敢在秦国境内换成另一套如此偏激的教义。
伯赏元帅有些萧索地望向秦雷,轻声道:“愿意听老头子啰嗦几句吗?”
老元帅却不领情,须发皆张,怒目而视道:“你知道这十八万人,是怎么死的吗?”
老元帅又要下拜,秦雷抢先扶住,朗声道:“老元帅,您劳苦德高。除了陛下太后,这天下谁还当得起您一拜啊。休要折杀小王。”
秦雷摇头微笑,大喊一声:“来人!”
秦雷懒得与这种草芥小民一般见识,催促卫士赶紧用饭,吃饭了便赶紧上路。
秦雷笑道:“只感觉再饮便会难受,空负了美酒,还不如留待下次再喝。”
伯赏元帅面色不善地望着秦雷,仿佛只要他再说出什么丧门之言,便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暴揍他一顿。
秦雷不以为意,淡淡道:“南方糜烂、破而后立乃是大势所趋。孤王可以做一个旁观者、也可以当个推动着。但万万不能妄想做那个螳臂当车的阻挠者。”
连下了几网,洗鱼的卫士见铜盆中的鱼已经不少,便把那铜盆端去炭炉边,支起一口铁锅,把那鱼稍微过下油,就加上水、开始慢慢的炖起来。等到清香四溢,那汤也变成奶白色,卫士便加些精盐、撒点葱花姜末。然后就把铁锅从炉上端下,将香喷喷的鱼汤盛入大汤盆中,端着进了船舱。
车将军霍得站起来,刚要发作,外面传来一声“报……”
石敢有些好笑道:“那些不用把财神都换成佛爷吧?”
老元帅颓然坐下,悲愤道:“可是他们老李家又做了什么呢?还不是跟你们一样,争权夺利,蝇营狗苟。你们这些大秦的败类!败类啊!!”
秦雷朝他笑笑,温声道:“你们可以出去了。”赛阳校尉这个气呀,但人家石敢已经躬身退下了,他再留着便是没有礼数。只好愤愤,不知找谁撒气去了。
秦雷心中小小得意,仍按部就班道:“是因为您与太尉大人起了龌龊。”
没想到伯赏老元帅也是个老不休,他不以为意道:“心上人不算,有几个能娶到心上人的。那就等于没有。不如老夫主动去找李浑老头退婚,把我那赛月许配给王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