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花苦寒(2/2)

首发：~第1章 梅花苦寒

回到书房，我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桌案，眼睛似乎都忘了眨一下，诺大的房间内安静地只能听到我用四根手指来来回回敲着桌案的声响。

脑海中的万千思绪，让我心里那片原本沉寂下来的湖泊重又疯狂激荡着。

期间，秋菊端来一杯茶，又默默的退了出去，但之前这类活儿都是阿梅每日要做的，我这才意识到，我再也喝不到阿梅沏的茶了。

就在昨天夜里，阿梅还跟往常一样，为我端来了一杯安寝前的参茶，柔声道：”王爷，夜已深了，该休息了，莫要累着。“

阿梅六岁来到王府，仔细算来，她已在王府侍奉了我将近十三个年岁，在此期间，但凡是我的事，她总能做到事无巨细，从无纰漏，我也甚是满意。

我看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到现在的亭亭玉立。

在我们大周，女子过了二十岁，便不太好嫁了，所以这次出征回来后，我想着，将王府内的几个贴身侍女全都送出王府，好让她们出府成婚，还她们一个自由。

世间向来对女子苛刻，但本王所想，无外乎一个左右平等。

阿梅穿着一身月白色纱裙，这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颜色，我虽然也喜欢，但这身纱裙，似乎过于薄了，竟隐约能看到点点春色。

我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的侧过脸，咽了咽口水。我甚至觉得，哪怕再多看她一眼都会抑制不住一个男人本能的欲望。

我正想着怎么措辞开口，阿梅却已跪在桌案前，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王爷，阿梅愿一生侍奉王爷，求王爷不要赶阿梅走。“

她断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或许心思玲珑的她早就猜到了什么。

当然，我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刻。虽然我是主子，她们也都是下人，但我自问对她们都是极好的。

我站起身，刚好看到阿梅青丝发咎上的一根木簪，这是我此次出征北莽时在草原砍下的树枝，而又亲自雕刻的簪子。

四个侍女之中，也属阿梅的性子最好，最温和，生着一副温婉动人的面容，所谓相由心生，大抵如此。

”阿梅，你进王府多久了？“

她抬起头，柔声道：”回王爷，奴婢伺候王爷已经十三年了。“

阿梅年长些，入府最早，看来，我的记性依旧很好。

话既已说开，我继续说道：”阿梅，那你有心仪的人吗？如果有的话就告诉本王，如果现在没有的话，本王替你选个好人家，如何？想来日后你的婆家看在本王的面儿上，也不会亏待于你。“

总不能真让她们在王府孤独终老不是？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自然也算地上是一个好主子。

阿梅停止了抽泣，先是点头如捣蒜，然后又用力地摇着头。

我不禁皱起眉梢，”起来说话。“

“谢王爷”，阿梅缓缓起身，目光平视着我的胸膛。

她似乎不敢看我，或者说不敢看我的眼睛，但我记得自己平时并没有那么的苛刻才是，而且长地也不是很唬人。庙堂之上，我总是一本正经的信王爷、大将军，但在庙堂之外，我只想做一个有血有肉有魂魄的寻常人，就像京城府衙的冷冽那样，每天查查案子就十分有趣了。

我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问道：“丫头，你尽管说，到底喜欢哪家公子？还是心仪哪个读书郎？亦或者哪个新进？“

阿梅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我的心里隐隐不安。

我认真想了想，”要是家境太差就算了吧，本王也不会答应，你嫁过去也未必过得比王府好。”

阿梅抬起头，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一双明亮的眼睛冲我轻轻眨了眨，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一张英气的年轻脸庞。

她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地十分清楚。

我下意识的侧过脸，喝斥道：”放肆！“

阿梅忽然一颤，重重地跪在地上，似带着哭腔，“王爷，我”

我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

我只有用不容置疑的严厉语气呵斥道：“出去！”

她明显怔了一下，轻咬着嘴唇，似是委屈极了，到嘴边的话亦是吞进了肚里。

她一手掩面，低着头告退，然后在门槛外止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也没有回头。

当书房里只剩我一个人时，我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看书不行，练字不行，甚至梦回铁马冰河亦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