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往事(1/1)

首发：~第30章 往事

夜已深，炭火红艳，红烛垂泪，闪着光晕。

孟远洲半靠在床上，将宋玄歌搂在怀里抵住他的后背，“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我知你想知道什么。”宋玄歌换了个姿势，侧靠在孟远洲的胸膛，孟远洲搂着他，垂眸就能看到他的脸。

“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吧。”孟远洲拇指在他脸上摩挲，最后停留在眼角。

宋玄歌抬手贴上孟远洲的手背，微微偏头将重心放在孟远洲掌心，望着他笑了笑，又抬臂挂在孟远洲脖颈，将脸埋在孟远洲肩膀上，呼吸的气息喷洒在孟远洲身上，孟远洲将他紧了紧，心都要化了。

”这一切还得从听雨轩说起，晚风，你知道听雨轩的过往吗？”

孟远洲想了想，道：“霓裳说那是钰城州牧墨黔的私宅，养的都是用作权色交易的女子，但是我有疑惑，那墨黔既是钰城州牧，怎么会将人放在天南城？”

“大概是怕被人抓住把柄吧，说起来，我不记得我父亲是谁，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我父亲的影像，最早的记忆是5岁那年，娘亲带着我在雨宅，也就是后来的听雨轩，现在的千金阁做洒扫的婢女，虽然辛苦，但是娘亲与我的吃穿倒是不愁，勉强能度日。那时候的雨宅管家叫谢三，他负责看守那些女子不让她们逃跑，也负责从各地搜罗美女，州牧墨黔不常去，他便成了那雨宅的半个主人，甚至干了很多事情，墨黔都不知道，此人极度好色，楼中女子只要有些姿色皆被他玩弄，花样也多，弄死过不少，我娘亲脸上有半张脸都是疤痕，所以才幸免于难。”宋玄歌说到这里，露出苦涩的笑容，道：“晚风，说到这里，你大概都猜到了吧？”

“不错，我长得及其像我娘，所以我娘亲的确是绝色的女子，而她脸上的疤也是贴上去的，无权无势的女子，拥有绝世容貌，仿佛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错误，因为那样的脸落到普通人身上，带来的只有灾难，有一日，娘亲在卸下假疤痕的时候正好被谢三撞见了，从那一刻开始，娘亲将要面对的就注定是绝望。”

宋玄歌深吸一口气，泪水无声而出，“娘亲被那谢三压在身下，拼命的呐喊，回应她的却只有下流的折磨以及清脆的耳光，我尝试过蹬开束缚住我的人，咬掉了一颗牙，但是只有五岁的我，根本没有力量挣脱，眼睁睁看着娘亲不堪受辱，在挣脱的一瞬间撞到墙上，那样多的血从她额头渗出，晚风啊，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我那个时候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娘亲那样瘦弱，流出的血竟然染红了她的白衫，我拼命的挣脱，拼命的嘶吼，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见着她浸在血泊里。”

孟远洲的颈间被泪水浸湿，“别说了，别说了，君回。”孟远洲将他搂紧，泪水也夺眶而出，原来，他的痛楚，他都懂，而他的痛楚，他现在才知道。

“晚风，五岁的我，连善恶都还不懂，可是，你知道，你知道，谢三做了什么吗？”宋玄歌呜咽出声，”他连我娘亲的尸身都不放过，他，他当着我的面凌辱了我娘亲的尸身，我的娘亲，连死，都没能保住她的清白。“宋玄歌嚎啕大哭，泪水湿透了孟远洲的衣衫，“晚风，为什么，为什么人可以坏到如此地步，我不明白，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孟远洲将他抱紧，泪水跌落在宋玄歌的发顶，“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他就不该问的，为什么要逼他再回忆一次，都是他的错。

良久，宋玄歌似乎泪都流干了，身子还忍不住抽搐，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孟远洲，想要努力挤出一抹笑，却是怎么都挤不出来，“晚风，我这十多年日日夜夜都在想要怎么折磨谢三，替他想了一万种死法，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死。我只想让他死，死得越快越好。”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说了，别想了，都怪我，都怪我。”孟远洲的泪滴落在宋玄歌脸上，是咸的，他伸手去为他擦拭泪痕，却怎么都擦不完。

宋玄歌眼睛都红肿了，满面哀伤，“师父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八岁了，中间那三年我一直沿街乞讨，他们没有杀我，将我扔出来自生自灭，起初那些日子，我一直试图找我娘亲的尸身，可是我找不到，晚风，我找不到，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娘亲的尸身在哪里，我，我，是我没用，晚风，我不能保护她，就连她死后，连个冢都不能给她，哪怕是个衣冠冢，我连她的一件旧物都没有，我试过进去偷，可是都被打出来了，我好无用！”宋玄歌浑身都在颤抖，仿佛心都要撕裂开一般的疼，泪水又夺眶而出，孟远洲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撕裂开来，说不出一句话来。

又过了良久，宋玄歌的声音缓缓传来，“后来，渐渐的，我就没有继续找了，我安慰自己，那么久过去了，应该再也找不到了吧，那几年，我睡的都是荒野破庙，吃的都是捡的残羹冷饭，有时候，也会去跟狗抢馒头，运气特别好的时候也能要到一些肉。直到遇到师父，他问我，可愿意跟着他，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师父的样子好似不会改变一样，我记得十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仙风道骨的模样了，如今还是当年的模样。后来，我就跟着师父上了山，原本以为，我开始走好运了，从此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可是”

孟远洲的心猛地揪紧，道：“可是师傅救你是为了让你替我解毒。”，孟远洲的心好痛，他的君回，是这样的苦，仿佛这个世界上的美好与他无关。

“不是，不是那样的。”宋玄歌手掌抚摸孟远洲的脸庞，坚定的说：“师父救了我，并没有强迫我，他将你的事情告知我，又带我偷偷见过你，给了我选择，是我自愿的，倘若我不愿意，师父也不会强迫我，所以，不要怪师父，他对我很好，从未逼迫我，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孟远洲好疼，他的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