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装修公司(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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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6月，文汉从电技校军转班毕业。7月初，江北火电厂劳资科正式通知他，到燃料运车间上班，岗位是输煤巡检。

文汉是火电厂子弟，知道燃运车间的工作性质，也见过满身满脸煤灰的输煤工人。文建国说，干燃运是比较脏比较累，但你莫挑肥拣瘦，这好歹是份正式工作。

其实对于工作岗位，文汉并不是特别在意，采石场的收入远高于电厂工资，让他拥有了跟普通工人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和人生境界。我又不是吊在一棵树上的人，无所谓了，嘿嘿！

文汉分到燃运一班，班长叫冯大明，人称冯大头。上班头一天，冯大头给了他两本两本电力生产安全工作规程，分别是电气部分和热力机械部分。

“文汉，你本周的工作是学习安规，一周后考试，考试合格就上岗。”冯大头是个胖子，三十出头，圆脑袋出奇的大，眉眼嘴鼻却小，看着颇有喜剧色彩。

“要得，谢谢班长。”文汉摸出天子敬他。

冯大头接过烟，左右看了看，一脸严肃地说：“抽烟可以，但要多长个眼睛，不能当着领导的面。”

“要得。”文汉打着火捧到他面前。

冯大头对很享受新班员对他的尊重，美美地吸了一大口说：“今晚上全班人马给你接风。”

“班长，还是我请吧，初来乍到，应该由我拜码头。”

“下次吧，我们班上的规矩是，新人来的第一天，必须全班人马给他接风。”

“谢谢班长。”

“不用谢我，是用班费，嘿嘿！”冯大头喷出的青色烟雾犹如身材姣好的女人，在他面前袅袅起舞。

一周后，文汉顺利通过安规考试，正式上岗。

火电厂发电靠烧煤炭。所谓燃运工作，简单直白地说，就是负责把煤炭从厂里的煤场送进原煤仓。当然，不是靠人力输送，而是机械化设备。

这天，带文汉上岗实习的是副班长老马。两人戴着猪嘴巴似的防尘口罩，走进满是煤灰运行区域。老马巡视一圈后，拿着对讲机高声道：“程控，6号b侧带式输送机启动前检查完毕，请立即启动。”

程控立即回复：“收到。”

很快，运行区域发出刺耳的启动警铃，与此同时，红色警示灯不断闪耀。二十秒后，警铃声戛然而止，带式输送机伴随着嗡嗡的电机轰鸣声，有条不紊地启动开来。数分钟后，文汉望见乌黑的煤炭沿着长长的运输线，游龙乌金般欢快奔来，节奏规律有力，气势雄浑沉稳。

老马果断摁动落犁按钮，巨大厚重的犁煤器随即缓缓落下，泰山压顶般挡在源源奔来的煤炭面前，将其分化作两股煤流，急速滑向犁煤器两旁的黑色原煤仓。

在老马的指导下，文汉小心翼翼地操作各个犁煤器，随着原煤仓煤位的起伏变化，时而抬犁，时而落犁，干得不亦乐乎。

“这活不难，就是太他妈的脏。”老马姓马，也确实长着一张马脸，再配上他那吊梢眉，一副风都能吹倒的纸片身板，活像个抽大烟的。

文汉笑道：“没事，我当过兵，啥环境都能很快适应。”

“在哪当兵？”

“厦门。”

“哟，那可是个好地方。”

“还行吧。”

“从下周起，冯大头打算让你管民工班，你知道吧？”

“不知道，呵呵，我服从班长安排，咋都行。”

燃运车间每个班组都配有五六个民工，称作民工班，也有头儿。他们全都来自东江近郊的农村，干着车间最脏最累的活儿，收入却只有正式工的三分之一。

民工一班的班长叫陈建，是个中等身材的壮汉，皮肤黝黑，眉毛粗短。冯大头宣布由文汉管理民工班那天，陈建把茶杯递到文汉面前说：“你尝尝，我自己做的梅花茶。”

文汉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接过茶杯，大大方方地喝了两口，连称不错不错。说实在的，他没有喝别人茶杯的习惯，也忌讳别人喝他的茶杯。但是当陈建把自制的梅花茶递到面前时，他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就等于当众扫了陈建的面子。

“陈班长，我刚接触燃运工作，很多东西都不明白，还请多多支持。”

“没得问题，肯定支持。”陈建大大咧咧道：“其实这活没啥技术，你很快就能全搞懂。”

燃运工作三班倒，上七天休息三天，文汉干了个把月，感觉除了脏点累点，一切都好。冯大头对他也挺满意，多次当众夸赞说，文汉，你小子干活是把好手，继续加油，肯定有前途！

文汉笑笑，心道，工作是很重要，但不是我的全部。

国庆前夕，文建国拿到厂里集资房的钥匙。

张淑芳道：“节后就抓紧装修吧，咱们争取春节前搬进去。”

文汉连忙说：“妈，不用这么着急，我听说刚装修的房子毒气大，不能立马住人。”

“儿子说得没错，我们又不是没得房子住，不慌不忙地装修，整好之后放三个月，让化学毒气排干净。”文建国一锤定音。

“好嘛。”张淑芳问：“找谁装修呢？”

“这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全权负责。”文汉拍着胸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