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童年日记(1/1)

首发：~第9章 童年日记

池荷握着电话，呆呆的站着，望着过往的车流，粉色的轿车如甲虫慢慢爬着远去。

天上飘着一片云，没有一丝风，太阳在天空滚动，光芒万丈入红尘，照在楼房上是光景，照在路上是光明，照在身上是温暖。

一辆浅蓝色的公交车停在离她不远处的站点，开门有人下车也是有人上车。

“让你早起床你就磨蹭，看来今天上吉他辅导班坐公交车是肯定晚了，咱俩还得打车！”一个年轻女人拉着一个男孩儿，从池荷眼前走过。

结束了她的呆愣，回神看时，见年轻女人正责怪那看上去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男孩子穿着橘色羽绒服，一双黑白相间的棉旅游鞋，池荷认得是安踏鞋。年轻女人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橘红色的长筒靴。小男孩子似乎不愿走，年轻女人用力拽着。站点儿那里正开过几辆出租车。

那年轻女人的手不断的抬起放下，挥舞成一个弧形。男孩子则蹲在站点，背后的黑色吉他包下方和地面亲密接触。

池荷看着年轻女人，心里一颤，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

“娇娇，你靠边等着，我去拦车。”

“妈，这么晚了，没有车了，明天去吧，少上一节课没事的”。

池荷脑海里出现往日画面。

“不行，学习不能耽误，下个周末别回来了，就那么几趟车，坐车太不方便了。”

一条蜿蜒起伏的山路，如蛇一样盘旋在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脉，那山脉的形状如一条卧龙，化身于天地间。大山沟深处，小村，小河，小桥，还有那个可爱的黄花纹小猫。掀开了池荷心灵日记。

幼儿园在一个胖胖的阿姨家里，一起玩的有9个小朋友，两个跟她是一个村的，两个妈妈换班接送，春天坐在自行车上看山，夏天看花，秋天看树。冬天在炕头玩小猫咪。

小学一年级在幼儿园阿姨那个村头，在山沟通往城镇唯一的路边。

学校是那种富人资助的希望小学，小二层楼上下有十几间，中学在二楼，小学在一楼。池荷来回上学10里路，妈妈还年轻每天上学放学都接送，骑自行车，赶牛车，坐爬犁。有一趟公交车早上6点20左右到村口，池荷有时赶不上，她小时候是慢性子，她妈说她太能磨蹭。

那个冬天很奇怪，暖冬，十冬腊月竟然开化，白天化的水在路上流淌，晚上变成冰，早晨去上学，为了能赶上车，妈妈早早起来做好饭，池荷赖在热被窝，抱着小花猫，用手揉眼睛。

娇娇，乖乖宝贝，快起来，妈给你煎两个鸡蛋。可香了，快起来吃，吃完上学去，还有一个苹果放你书包里。

妈妈的催促让池荷反感，妈妈着急帮池荷穿衣服，池荷更反感，妈妈的手皮肤粗糙，手指僵硬，穿衣服手的动作快下手还重，每次帮池荷穿衣服都会把她的骨肉弄疼。

池荷极力反抗后妈妈看着她，叹着气满脸的焦急。池荷慢慢的爬起，慢慢的把手从猫咪身上抬起，慢慢的穿衣服，慢慢的洗脸刷牙，慢慢坐在炕桌前，手里捧着饭碗慢慢的吃，桌上有两个黄灿灿油汪汪的煎蛋冒着热气，池荷没有一点儿胃口，捧着碗呆呆发愣。

“娇娇，想啥呢，还不快吃，一会儿客车就过来，上学要不赶趟了。”妈妈快要急哭了。

“妈妈，今天我不想去学校，老师天天教查数，我都能数到100了，我的同桌还查不到20，老师说我聪明不用学了”。

“什么，你们一年级开学快一学期了，还有不会查数的”。妈妈很质疑。

‘妈妈，老师教的和我幼儿园学的差不多。’池荷慢慢的说。

滴——滴滴——滴滴滴几声车笛鸣，阻止了妈妈的问话。而焦急变成行动，出门套牛车，抱上一床棉被子飞快的铺在牛车上抱起，然后麻利把书包，保温板盒放在牛车木制车板面上，又快速不由分说的抱起刚穿好车衣服池荷放在铺了棉被的牛车上，给戴上红绒帽子围巾，再用棉被把池荷裹紧。然后快速冲进屋抓起帽子扯过大衣，快速关房门快速去开院门，快速转身回来牵牛车出院，一手攥牵牛的绳子，一手快速关院门。然后快速跳上车，鞭子一举，“驾”一声快速的吆喝，牛车冲出村，跑过小桥，向学校飞奔，高低不平的冰雪路上此时没车，也没有行人，冷雾弥漫的山顶只回响着咯吱咯吱，那是牛新挂铁掌后踩在冰雪上的清脆声，那声音一直是池荷童年的回忆的一个痛点。

那天，她有点感冒头疼，她想休息一天，外面太冷了，被窝太热了，小猫咪太可爱了，她想在家和小猫咪玩一天，妈妈天天忙，姐姐不在家，小猫咪是他最好玩伴。她想让妈妈跟老请假，又怕妈妈打。

她童年的妈妈很能干，很聪明，就是很粗心，不会看脸色，不会疼自己，不会管孩子，对池荷更是瞎疼，为她做饭，为她干活为她挣钱，为她做各种事情，就是不曾换位思考，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思考他每天想啥更需要啥，一句话，妈妈做事情真的没走心。而且还总是对小池荷独断专行。

那天8岁的小池荷第一次想旷课没成功。坐在牛车上，眼泪湿了红围巾，委屈的自我发问：“妈妈，爱我么？”

然而这个疑问池荷当天就有了答案。那是当天放学，妈妈拉着爬犁来学校接她。

那天极不情愿的进学校，池荷上课不开心，下课不高兴，放学不想回家，不想见妈妈。家住附近的学同自己往家走，家里学校远的，有的被在同校念书的哥哥或姐姐用自行车带着，还有来接同学的爸爸妈妈在学校门口。一个一个，最后只剩池荷一个孤单的身影。

她想姐姐，如果姐姐和她在一个学校念书，大他8岁的姐姐也该读初三了，上学放学她可以坐在姐姐的自行车。可姐姐在遥远的省城。

她觉得冷，从里到外，又从外冷到心。天空灰蒙蒙的云层，挡住太阳的眼睛，山路两边的树，迎着呼呼吹着风，光秃秃的枝条冷的抖动。

池荷往下拉着帽子，早上热泪湿过的围巾结冰冻帮硬。池荷泪眼朦胧时，山路上出现一个身影。

那身影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由陌生到熟悉，池荷认出是妈妈来了，腰中横系个粗麻绳，顺着绳子往后看，看见了一个用木板钉的大四方爬犁，爬犁上放着棉被。池荷知道这爬犁是妈妈冬天时用来拉水稻去加工厂，和去村头接客车捎来的水果蔬菜，今天用来接她。

“娇娇，等着急了吧，都怪妈来晚了”。池荷顺从的坐在爬犁上的被子里，不敢哭，怕热泪在脸上串成冰珍珠。

“来，妈给你捂捂手。”说着就把池荷的一双小手塞近热乎乎的胸口。

天边的斜阳涂红了妈妈的脸庞，落日的余晖把弓腰用力拉爬犁的妈妈的身影拉长。

“娇娇，今天气你谷大爷家的儿子结婚的日子，等到散席才帮收拾完，所以来接晚了，你不要生气，都怪妈妈不好”。

池荷怎么能不生气，村里最热闹的就是谁家娶媳妇，要提前摆三天宴席，因为办喜事全村大人都帮忙，小孩子凑到一起去，饭桌上的糖果随便吃，还可以跟大人提前两天吃酒席。池荷也喜欢玩也喜欢吃好的。妈妈却把她送学校去。

后来村学校变成村部，池荷和同学继续念书都得去镇里，得住校。学校宿舍周六周日不管伙食，有父母陪读的同学在镇里玩，池荷就回家去。

小小的山村，冬天更冷清，路上人少车也少，无论回家还是返校都要提前启程。

拦车是她童年的日记里最多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