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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5章 心境变化
“你别搞笑了。”
枭穹虽然平时说话则一针见血，可是如今传入講杵的耳朵中却格外刺耳:“你还指望我来给你送药？我本来就忙，边关一堆事，再被人发现和犯人纠缠在一起，别人怎么想我？我官职不想要了还是我吃饱了撑的……”
电话挂断了。
講杵久久不能回神。现在他胸口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疼痛。他和枭穹少说也共事七八年了，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足够近了。
燕山君看着他不说话，看講杵表情就知道对面拒绝了。这并不意外，燕山君仿佛看到了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嚎啕大哭抓着人群中能看到的人的衣角恳求，可是却被嫌弃地推开，只有一双手牵住了他——那是陆渊的手。
你对于他们而言不是講杵，而是当上权职督察的講杵。燕山君内心默默道，希望你能明白，你这个人的价值，如果不通过权力和实力显示，将会变得一文不值。
講杵没有死心。他又拨通了幽林的电话，这姑娘平时总是喊着喜欢自己，应该……
“講哥，抱歉啊，你也知道，现在特殊时期，我实在是走不开，”幽林带着内疚的声音小心翼翼传过来:“要不，你问问乾祁？”
講杵嘴唇发紫坐在床边，有些失神，乾祁并没有接电话。接下来陆续问了很多人，可是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他想起过往，别人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宁可放下自己手头的活计去帮别人，换来一句“谢谢”他就觉得值了。可是如今看来，谢谢有什么用，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怎么可能抵得上一次实质性的帮助呢？
他把手机还给了燕山君。“不打了？”燕山君正看得起劲，有些意犹未尽。講杵摇了摇头，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缓缓躺下来，胸口越来越疼，感觉再动弹就会昏过去。
时间又过了一天，监狱整个大范围结冰，不是一开始的小冰凌，而是实打实的冰层。空调的热气已经抵不上寒冰产生的凉意了，使节军巡查的时间都短了不少。囚犯怨声载道，講杵还保留着仅存的一点意识，恐怕等到他昏过去以后寒冰就会彻底失控。
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快要昏厥。講杵看着天花板，唯一支撑他没昏过去的动力居然是不想让监狱里的犯人受伤，可那些都是死刑犯啊，講杵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比起自己他居然更担心死刑犯的生命安全。
“你这个人问题就在于，你对坏人保留了一丝善良，却对好人刚正不阿。”燕山君的话在他脑海里突兀地响起，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涌入:“可能是当习惯了好人，被道德准则约束着，从来没想过放下无谓的善良去做违背常理的事，所以……”
他吃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是他还是越来越怀疑——善良有什么用，目前来看只会让自己不好过，没有得到任何好的回报。
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这时候他没来由地想到了陆渊。他一惊，剧烈咳嗽起来，同时也难以置信，他知道自己不能过分依赖这个危险的人，可是心里却像是被人添了一把火，平白无故多了一分希望。
人类就是如此矛盾的物种，在意识到陆渊可能会帮他以后，虽然道德准则还告诉他近墨者黑，可是他的身体先向他的大脑发出了求救信号，告诉他自己撑不住了。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似乎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打架。
“不能向他求助，他如果发现了你隐藏的秘密怎么办？”
“那是我的家主，就算被发现又能怎么样？”
“你是不是傻，他发现的东西很可能让你受制约一辈子，你就那么甘心一辈子为他鞍前马后？”
“那又如何，总比现在孤立无援的情况好太多了吧？都要死了还想这个有什么意义？”
本来就头疼，这下講杵咬紧牙真的撑不住了。他颤抖着坐起身，发疯似地敲着铁栏杆，使节军很快就走了过来。
講杵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嘴唇干裂，嘶哑的声带挤出最后一点声音:“我想见见燕山君，我要给我家主打电话。”
果然，没有逃出陆渊的预料，講杵还是向他求助了。可是陆渊这次一反常态，反而有些冷漠:“講杵啊，你当我是圣人吗，我为什么帮你？”
陆渊知道，如果講杵一开口自己就帮他，只会让自己的帮助显得太过于廉价，他很可能像上次那样不懂得珍惜。互利共生才是陆渊的准则，他不会因为講杵是他的家臣就无条件帮助，也不会主动去抢圣人的活儿。
“家主，帮帮我，求您……”講杵的语气终于放下了他一贯的荣辱不惊和骄傲，带上了卑微的恳求。“求您了。我真的快死了，只要您帮我，我以后……”
电话那边突然没声了，接着是什么东西栽倒的声音，手机发出一声咔嚓的声响就没了信号。陆渊神色一动，他站起了身。“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他还是顺从本心地招手打车。
“草，有脏东西！”燕山君看着燕山口大范围的暴风雪，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講杵就这么昏过去了，更没想到他一昏过去，天空突然就雷声作响，七月份飘起了鹅毛大雪，狂风带着雨点噼噼啪啪砸在玻璃上，雪打在身上寒冷刺骨，可是天气却如同流火热的可怕。这种反差太不正常，体质不好的人早就感冒了。
……
“估计快醒了。等会儿你去烧点热水，给他擦一擦汗，刚才我做早餐了，你吃完也赶紧去上班……”
身体好平静，不疼了。是谁在说话？眼前一片白，阳光似乎很好的样子。好香的味道，是银耳羹吗？好像还有早点的香气，很好闻……
好温暖。我爷爷以前叫我起床也是这样……我回到小时候了吗？
大脑逐渐清晰起来。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陆渊。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有些凉，却很舒适。
講杵迷迷糊糊看了看周围，发现他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窗户外面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陆渊看着他。
“醒了？”
講杵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爬起来，那样子像是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家主！”
“给我躺好！怎么生病了也不消停。”由于講杵刚醒来，浑身乏力，陆渊只是用一只手就把他摁了回去，然后把毛巾拧干，敷在他额头上。
講杵看着陆渊，陆渊也看着他。突然，講杵眼眶一红，用被子蒙住脸，一抽一抽的。
他居然哭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心里好难受。和别人打架被送进icu的时候他没哭，镇堂关快死了他也没哭。可是，看到陆渊一遍絮絮叨叨一边给他擦汗，他哭了，感受到陆渊拍了拍他，他就哭得更肆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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