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只是替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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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楚天不是戚楚天，他只是一个替身。

傅兰茵弟弟的替身。

真正的戚楚天，早在姐弟二人流落在外时，就死了。他小小的身躯被践踏在马蹄下，横死街头。死时，才八岁。

傅兰茵回想那天，瓢泼大雨下了许久。她龟缩在一处角落，眼睁睁看着雨水冲刷在那具破碎的尸体上，雨水混着血水流到她的脚边，可她无能为力。

她浑身虚弱，没有一丝力气，连着发了几日的高烧。

天儿就是为了捡起被人撞散的药包，为了治好姐姐的风寒，才会被横冲直撞的人马踏碎。死在那里，无人上前收尸。

八岁的傅兰茵心痛欲裂，悲泣到声嘶力竭，可没有人会理会她的哭求，她蜷缩在大雨中，险些病死。

后来是雨停了，傅兰茵强撑着一口气，向人求来一卷草席，收殓了天儿的尸体，她也熬下了弟弟拼命捡回的药材，最终才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了性命。

望着眼前卑微祈求的戚楚天，傅兰茵缓缓低下身，温柔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与天儿是有几分相像的。

所以傅兰茵当初才会一眼就看见乞丐中的他，救下快要饿死的他，后来还给了他戚楚天的姓名，带他回到傅家。

“我们都只剩下彼此了。”傅兰茵面容悲伤，她如慈母般劝诫着他：“楚天，不要再任性了，回边境去，那里的军民不能没有将军。”

戚楚天将脸靠在傅兰茵的掌心，如同受伤的小兽般，低低地回应着：“阿姐，我听你的。”

见他如此，傅兰茵笑了，眼中是志在必得，她也不能失去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

这是驯兽之术，打骂他又怜悯他，命令他又依靠他。

如今的傅兰茵驯化戚楚天，就如当年的宁百良驯化阿戚。

殿内，静的可怕。傅兰茵冷冷勾唇，心中自嘲：她终究也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宁百良教授的，用在她身上的心术，她也学了个十成十。但愿有朝一日，这些都能够还报到宁百良身上！

“好了。”傅兰茵推开戚楚天，她站起身，目光遥望向殿外，声音清冷：“楚天，你先去找姑母回禀，但是得两日后再回边境，这期间你就领兵安营扎寨在长安城外。”

戚楚天疑惑地抬头，却看不清傅兰茵的表情，“好，我听阿姐的。”

“嗯。”傅兰茵淡淡应了句，她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应对傅太后。

两日后的早朝上，那道圣旨注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傅太后必定震怒。

但愿姑母到时候，能念及楚天带兵的情面上，暂且息息怒吧。傅兰茵也无法了，谁让镇国公主之位，实在令她心动呢。

戚楚天望着傅兰茵的背影，眼眸，黑得沉重。

窗外雪落无声，过了许久，傅兰茵才转身，殿内已经不见戚楚天的身影。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或许是去见傅太后了。

冬日里天总是黑得快些，本来就冷清的时节，入夜后就更冷清了。

傅兰茵斜斜倚在软榻上看书，炭火烧着暖香，殿中煦暖。此刻有人推开殿门，寒风灌进来惊扰了她读书的情致。

天子身边的王内侍领着人入殿，他还在训斥着其他人：“天色渐晚，陛下还待在城楼上。你们几个不尽心的，劝不回陛下也不在旁边伺候着，陛下龙体若是有损，仔细你们的脑袋！”

王内侍这话，就跟说给傅兰茵听的一般。

傅兰茵从书中移开眼，缓缓抬眸：“王内侍深夜来此，是为何事？”

王内侍面露焦色，走上前行礼：“郡主，您快去城楼上劝劝陛下吧，午时用膳后，陛下说是要散散心，就上了城楼，也不留人伺候，一直到现在。奴婢劝不回陛下，心中焦灼得紧呐。”

她轻蹙眉心：“陛下为何如此啊？”

王内侍叹了口气，朝着傅兰茵凑近几步，低声道：“陛下午后，就命人送潘夫人出宫去了，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这么快”傅兰茵微微挑眉，心中猜测萧豫则如此迫切，莫非是害怕册封镇国公主之后，傅太后震怒，会牵连伤害到潘梦盈？

极有可能。

“陛下在何处，我去劝慰他。”傅兰茵搁下书起身，一派淡然，也不见什么焦急之色。

“此事全仰仗郡主了！”王内侍一喜，将手中的墨氅递到她手中。

傅兰茵捏紧手中的大氅，离开长乐宫往城楼走去。

王内侍不禁对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叹惋：“多好的郡主啊，陛下怎么就不喜欢呢？不过也无事，再过不久，郡主就是皇后殿下了。”

可王内侍不知道的是，两日后傅兰茵接到的圣旨，不是册封皇后，而是册封她为镇国公主。

傅兰茵提起罗裙，悠然自得地走上长阶，一步一步踏上城楼。

大雪纷飞似鹅毛，城楼上能眺望整个长安城，在雪色与灯火间的长安城太静了，却也别有景致。

只可惜，此等良辰美景，无人有心欣赏。

待到城楼上，傅兰茵看到了萧豫则，难怪诗人才子常感叹月下美人，眼前人也如诗文中一样琼林玉树，有遗世独立之风姿。

“表哥。”傅兰茵轻唤道。

萧豫则闻声回头，看到站在城楼上的傅兰茵，眸中闪过忧色，但很快就被他掩去：“你怎么上来了，夜里风大，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傅兰茵走上前，看着他满身风雪，抬手为他披上墨氅，她莞尔一笑：“表哥是刚刚解毒醒过来的人，你都受得住，我如何受不住？”

在世人眼中，皇帝在宫宴上遭遇刺杀，身中剧毒险些丧命，好在乐陵郡主一片诚心，求药归来，救得皇帝性命。

“你送走她，是害怕她会死在姑母手中吧。”傅兰茵望着脚下的长安城，淡淡问道。

萧豫则不语，算是默认了。

傅兰茵在寒风中朝他靠近了几步：“表哥，你为什么会想到册封我为镇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