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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8章 舅姑
沈府的游廊宽阔，地面都是由四方的青石板铺就而成的。
石板光滑细腻，踩在脚下舒适平滑，日影之下闪烁着富贵之气。
沈修之带着鹿苓穿越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两边被池水环绕，水中铺满浮萍。
行至游廊尽头，豁然开朗，两人来到了沈府的正堂。
鹿苓还不知道沈修之带她过来要干什么，听他说新嫁娘进门的第二天早上要谒舅姑。
只是鹿苓没有做过人间的功课，尚且还不清楚“谒舅姑”具体要做些什么，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生怕被沈修之发现了什么破绽。
步入正堂，只见屋内站着一名穿着怪异道袍的江湖术士，正在开坛做法。
案台上摆放着一尊玄武神像、两只香炉、两只红烛、三茶五酒、朱砂、黄纸、笔墨等物什。
正堂上首端坐着一男一女，一个是昨夜见过的沈元，另外一个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她云鬓高绾，鬓发上簪着四五支纯金饰品，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耳上挂着一对拇指大小的珍珠耳坠摇曳生光。
听闻沈家的大夫人是在生沈修之的时候难产而死的，那么眼前的这位妇人便是沈元的侧房夫人——韩氏。
韩氏原先只是个在胡姬酒肆里拉二胡的乐工，二十年前沈修之的生母亡故之后，沈元便将韩氏接进府中做了侧室。
由于多年来，韩氏将沈元哄得服服帖帖的，沈元也没有续弦的打算，所以韩氏就在沈府以正室夫人自居。
鹿苓一进门就对上了韩氏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直觉告诉她这位韩夫人绝非善类。
“二少夫人和二公子来了！”门前的家丁看到沈修之和鹿苓之后，立刻高喊了一句。
江湖术士闻言，立马拿起手中的桃木剑，朝着沈修之和鹿苓的方向上下挥舞。
同时，江湖术士口中还振振有词地念着一些令人听不懂的法术咒语。
沈元神情凝重地看着江湖术士在正堂中乱舞，眼睛都快看直了。
鹿苓愣在在原地，心想：原来，人间的婚礼竟然是这样的？
正当她心里产生了阵阵困惑之时，那江湖术士从案台上抓起了一把朱砂粉末，朝着点燃的红烛撒去，顷刻间带出了道道火光。
等到火焰渐渐熄灭，整个正堂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鹿苓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一切。
等江湖术士结束做法后，鹿苓不由得鼓了两下掌，诚恳地说道：“原来‘谒舅姑’竟和杂耍表演一般……”
鹿苓的掌声在安静的正堂里回响着。
直到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她，她才意识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韩氏看着鹿苓的动作，不由得捂嘴笑了两声，眼底里流露出一股难以掩藏的鄙夷之色。
沈元同样嗤之以鼻，看着沈修之质问道：“你竟没有告诉你的新妇，该如何行‘谒舅姑’礼吗？”
沈修之见状，面色不改地开口道：“父亲，宝儿与我一样皆是在乡下长大……若她失了礼数，我这就替她赔不是。”
鹿苓闻言，觉得有些稀奇。
方才沈修之在后院还对她十分疏离和生分，如今在沈元和韩氏面前却亲呢地唤她“宝儿”。
果真如他昨晚所说，要在人前装作夫妻情深的样子。
凡人真是虚伪的生物啊……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也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你们过来敬茶吧！”沈元倚坐在上首，挥手示意了一下。
立于门侧两边的小厮分别端着一个茶盘，走到沈修之和鹿苓身边。
只见两个茶盘中放着两杯茶，茶里放着枣片、麦粒等食物。
沈修之从家丁手中接过茶盘。
见状，鹿苓这才明白谒姑舅礼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姑舅在人界指的是公婆，人界娶亲的第二天，新嫁娘需要一早就起床，梳妆整齐，恭恭敬敬地拜见公婆，给公婆敬茶，讨得公婆欢心。
于是，鹿苓学着沈修之的样子端起了另外一个茶盘。
正待他们俩人将茶盘递上去的时候，那江湖术士抓了两道符纸碾碎后，分别放进了茶杯之中。
鹿苓一愣，看着茶杯中泛黄的符纸碎片逐渐与茶水融为一体，茶水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灰黑色。
鹿苓不禁皱眉质疑道：“这东西放茶水里……还能喝吗？”
“你这村妇凡胎修得胡言！”
那江湖术士大喝一声，说道：“这符纸乃圣物法器，上面被我施加了法术，可以驱邪气！你懂什么？”
鹿苓一下子被这江湖术士唬住。
要不是他骂了她一句“村妇凡胎”，她差点儿就要信以为真了。
早年间，她在话本里听说过人界常有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没想到变成人的第二天就被她给遇上了。
不过，这茶毕竟也不是给她喝，所以她也没好意思戳穿这江湖术士，生怕打了“公婆”的脸。
沈修之将盛有黄符的茶水递到沈元面前，说道：“父亲请喝茶！”
沈元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鹿苓有模有样地学着沈修之，将茶水递给沈元说道：“父亲，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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