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改变(1/1)

首发：~第二十八章，改变

顾夜心斟酌半晌，去了时家钱庄。时雨自然是不在的，掌柜的看见她来，正要说话，顾夜心拦住他道，“我知道你们公子不在，我也刚从他身边离开。我来这里，是有事想见时晏西，还麻烦你给传个话，看他见是不见我。”

掌柜的脸上神色一肃，沉默半晌，他客气道，“那还请姑娘到后堂休息，我这就着人去传话。”

说罢，他请了顾夜心入后堂，而后离开。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掌柜的才又再现身。“姑娘，还请姑娘跟我来。”

掌柜的语气依旧恭敬客气，顾夜心点点头，起身跟着他出了门。马车一早就备好，顾夜心上了车，心里这才觉得忐忑。从前不知道时晏西身份，只知道他家大业大，是家里的最小的公子；可经过了昨晚，她便是再傻，都知道时晏西表面上的那个商人身份，只怕是个幌子。来之前，她没想那么多，直到掌柜的去请人，她才意识到，她如此贸贸然前来，时晏西不一定就能见她。可现在他居然肯见她。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吱呀一声，停了。赶马的小厮请她下车，顾夜心下了车，抬头去看，依旧是离开的那个宅子，走的时候她没细看，只觉得不过是个平常普通的宅院，如今换了心情再看，怎么看，怎么神秘。顾夜心来的事，早有人通报，待她下车，没想到是林思洲亲自来接。顾夜心眼眸微弯，叫一声“林总管”，林思洲客气道，“公子在里头恭候多时，还请姑娘跟属下来。”

二人进了庭院，顾夜心有些心不在焉，再加上紧张，便不大看路，只觉得弯弯绕绕走了一路，终是在一处宽阔的宅院前停了。她跟了林思洲走上前，早有小厮开了门，二人先后进入，房间里头雅致清新，焚了香炉，淡淡的清甜。穿过过道进了卧室，顾夜心几乎一眼，就看见了榻上的时晏西。他一身中衣斜靠于床头，只是脸色苍白，看着不大好的样子。顾夜心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时晏西抬起头来看她，温柔一笑。“听说你要见我。”

时晏西嗓音有些沙哑，顾夜心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不过是寻常剑伤，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时晏西没说话，一旁的林思洲道，“公子中的那一剑，上头淬了毒。”

顾夜心转过头诧异的看林思洲一眼，“淬了毒？那他跟我在一起一整晚，为什么没有发作？”

林思洲道，“这也是属下不解的地方，属下听说在我们寻到公子之前，姑娘简单给公子上过药？”

顾夜心愣了愣，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她日常带在身上止血消炎用的常备药，那一日时晏西受伤，她这一瓶都洒下去给他用了。“这是我日常常备药，止血的，他那晚流血不止，我就给他用了点。”

林思洲慎重的接过小瓷瓶，打开盖子仔细看，依稀还能看得见里头还剩了点粉末。“姑娘，你这药，可否让属下拿给大夫去看看？”

顾夜心点头道，“可以，我还可以把主要的药写给你，方便你查看。”

林思洲大喜，看一眼时晏西，见他没有反对，忙的拿来了纸笔。顾夜心随手几笔便写出了药方，林思洲拿了药方和药，转身出了卧室。室内忽的就安静下来。不知怎的，顾夜心觉得有些尴尬。时晏西已经在一边默默看了她许久，顾夜心一咬牙，道，“我，我来是想问问，你把赵远川一家人，怎么样了。”

时晏西怔了一下。他深深看一眼顾夜心，道，“我能把他如何？”

顾夜心急道，“我听霍值说赵远川一家因经营不善贱卖了家产已经不知去向。我，我知道，赵远川离开咸安，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

顾夜心一张脸涨的通红。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些话，可她心里实在不安，她必须得知道那小姑娘的下落。时晏西看着和她温和的笑了。他拍了拍身边床铺，顾夜心犹豫了一下，坐了过去。“你怕我？”

时晏西低声道，顾夜心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怕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不利。”

时晏西慢慢坐起身，靠近顾夜心，“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顾夜心心一横，猛的抬起头，时晏西一张俊颜顿时在眼前放大，顾夜心一惊，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顾夜心从来没有离时晏西这么近过。可是一看见他，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他与人对峙时狠戾的目光。他不是一般人，从前是她有眼无珠小看了他。能在咸安城混的风生水起，怎会是一般人？可顾夜心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是江湖中人。顾夜心一双眼眸幽然下落。“我知道我没资格，赵远川是该死，可你…能不能放过他夫人和女儿？赵远川做事一人承担，别，别连累家人。”

说到最后，顾夜心的声音几乎低到了尘埃里。时晏西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顾夜心，你怕我。”

他看她，语义温柔，顾夜心想否认，可时晏西牢牢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动弹不得。“我不是怕你，”顾夜心咬了咬唇，有些为难，“我只是，还没适应过来你是这样的身份。从前，从前我只当你是个普通商人，我没想到…”她有点语无伦次。时晏西道，“我还是一个普通商人，这一次，不过是个意外。”

顿了顿，时晏西又靠近她一些，“我利用了你，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他看着她的眼睛，虽声音沙哑，可顾夜心意外的，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真诚。“那，可以请你放了赵远川的妻女吗？”

时晏西扬了扬唇，“用什么换？你吗？”

说罢，他一点一点靠近她，就快要碰上她的唇，顾夜心一惊，别过了头，时晏西的唇擦过她的脸庞，轻轻点在顾夜心的脖颈上。他从不知道，她竟然这样好闻。室内安静的可怕。顾夜心一颗心跳的乱七八糟，她不是个喜欢改变的人，或许从前对于时晏西，她多少还是把他当了朋友的。可经过这样的变化，她再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对待他了。顾夜心低着头站起了身。在原地沉默半晌，顾夜心抬起头直视时晏西，“你可以答应我吗？”

她的目光清明，再没有了刚才的茫然无措。时晏西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芒，咳嗽两声，靠在了身后靠枕上。“我不是那等弑杀之人，如若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顾夜心几乎是一下子就放了心。她一喜，感激的看时晏西一眼，沉默半晌，道一声“那我走了”，转身出了房间。随着顾夜心离开，房间内又恢复寂静，时晏西脸上淡淡蒙了一层寒霜。如此折腾了一日，待顾夜心回到茶舍，已经快要日落。顾夜心有些疲惫，懒懒跨进茶舍大门，一抬眼，便发现李贺背对着她在大堂坐了，一个人喝茶。顾夜心有些疑惑，紧走几步绕到他正面，在他对面坐了，道，“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

李贺乍一见顾夜心，端着杯子的手一紧。她衣着改变了，发型也改变了，梳了堕马髻，戴了一枚红宝石流苏，恐怕跟耳朵边的红宝石耳坠是一套，衬的她整个人说不出的艳丽。可李贺觉得陌生。他担心了她这么多日，现在终于看见她了，可他没来由的觉得陌生。顾夜心随着他的眼光摸了摸头上的流苏坠子，讪笑道，“啊，我因为意外衣服被毁了，就借了人家一套衣服。恩，这个首饰，也是别人的。”

“借谁的？”

李贺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话一出口，满满的冷意。顾夜心愣了愣，她想说时晏西，可是忍住了。她要是说了时晏西，李贺要是追着问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说？不管如何，虽然时晏西也没交代，可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是应该保密的吧。如此一想，顾夜心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心虚，看在李贺眼里，便成了另一种意思。他轻轻放下了茶杯，道一声‘走了’，头也不回的出了茶舍，顾夜心想叫他，可话都没出口，人早就走的连个影子都没有了。“他，他怎么了？”

顾夜心一脸的诧异，看着李贺消失的地方一个人嘟囔，一边的霍值悄无声息的凑过来，顺着她的眼光看了看，眼眸里浮现起一抹深意。“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顾夜心摇摇头，“不知道啊，一见我就盯着我看，我说我身上的衣服是借来的，他问是借谁的，我没说，他就走了。”

顾夜心有些茫然，看向霍值，“他来干吗？”

霍值咧嘴一笑，意味深长的看顾夜心，“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