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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情与恨(一)
原来这那宁公主对普什图早有爱慕之情,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也是盼望能借此事由,与普什图多多相见。
普什图不敢与那宁目光相触,只得低下头来,说道:“倘若大王下令,下臣自当遵从。”
那宁撒娇道:“父王,您就答应女儿吧!”不料大祭司忽然开口道:“这小孩有些不祥,公主最好不要与他接触。”那宁公主嗔道:“哪有不祥,我瞧大祭司是老眼昏花了吧!”
整个王庭之中,也只有那宁敢于用这样的语气和大祭司对话。大祭司并不如何在意,只微微笑道:“公主还是听臣一声劝吧!”
月氏王本来犹豫不决,听见大祭司的劝阻,登时反驳道:“大祭司莫要夸大其词,吾见此子不过是一个寻常少年,又有什么异样?”
大祭司为人虽是耿直,却并不傻。一听便知,这月氏王余气未消,仍是对长生天之刃那事耿耿于怀,这才故意出言作梗。他不愿与王争论,只得躬身拜道:“臣不敢多言!”随后退到了一旁。
那宁嫣然一笑,说道:“谢父王成全!”但见她眉间眼角,满是笑意,盈盈欲滴,说不出的娇憨可爱。只是那宁年纪尚小,还略显青涩,若是再添几分妩媚,便说是一笑倾城,一笑倾国也不为过。
伊稚斜不由得心中一荡,眼神放在那宁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普什图见事情已定,不敢再多逗留,向月氏王告退。
那宁公主性子活泼喜动,见普什图离开,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也忙向月氏王告退。她吩咐两位侍卫架起伊稚斜,将其带入了自己的寝帐。
公主住所相距不远,大约相隔百余步,规模比王帐要小上一些,一入其中就能闻到一种独特的香气,只把伊稚斜熏的神魂颠倒、头昏脑胀。
帐内摆设与寻常女子闺房相差无几,只不过更为华丽了许多。唯独床榻左侧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牢笼,格外显眼。牢笼四周,粘上了不少血迹。时间太久,这些血迹早已风干,变成了黑褐色,也分辨不出是人的,还是野兽的。铁笼一圈,是八根两寸粗细的钢条,可谓坚不可摧。无论是何等猛兽,一旦进了铁笼也只得老老实实呆在里面。
两个侍卫打开笼门,粗鲁地将伊稚斜推了进去。等那两个侍卫退出,那宁公主轻轻坐在了床榻上,幽幽叹出一口气来。只见她娥眉微蹙,樱桃小嘴微微翘起,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与在众人面前端庄淑秀、落落大方的公主气度截然不同。
那宁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这样不解风情!唉!竟一眼也不瞧我,是我生的不够美吗?比不得他的亡妻?”声音微带着幽怨,又是情致缠绵,显是动了相思之意。
翖侯普什图年轻时容貌英俊,年少有为,在月氏国乃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人到中年仍是风度不减,引得无数女子为之倾心。那宁虽贵为公主,可还是少女心性,不免对普什图生出些仰慕之心。
后来,月氏国兵败西逃,普什图丧妻丧儿。他发誓要报此血仇,便孤身潜伏在昭武城附近,打算刺杀猎骄靡以报深仇大恨。如此深情又感动了不少人。那宁情窦初开,心中对普什图的爱慕之意更渐渐滋长起来。
然而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那宁屡献殷勤,普什图只装作不懂。一来他本就对那宁并无情意;二来那宁乃是月氏王亲女,他二人相差近二十岁,这些更让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那宁公主正自苦恼犯愁,忽然抬头见伊稚斜在笼中盯着自己怔怔出神,其表情又呆又傻,眼神中颇有轻薄之意,不由得更为着恼。她嗔道:“小畜生,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伊稚斜全然听不懂对方的话,见那宁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另有一番风情,却是越看越痴。
那宁见伊稚斜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更是勃然大怒,叱道:“狗东西,我瞧你是不想活命了,找打!”说话间她走上前来,由铁笼旁抽出一把钢条。
只见钢条上面赫然长了不少铁倒刺,令人观之色变。此物正是平日里用来驯服野兽所用的驯兽棒,再凶戾的野兽也抵挡不住这东西的“爱抚”,老虎狮子被打在身上,也只有低吼呜咽的份。
那宁握住驯兽棒,对准伊稚斜的胸口狠狠打了一下。这力道着实不小,棒尖扫过,直把胸口打的一片殷红。
伊稚斜大叫一声,靠在后方的栏杆上,现出畏惧的神色,说道:“你打我做啥?”两人语言不通,互相都只能通过对方的神情来猜测。伊稚斜惊慌的表情看在那宁眼中,让她十分得意,就仿佛驯服了一只十分烈性的野兽一般。
那宁公主眉开眼笑,说道:“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让你看我!”那张俏脸如春花初绽,娇艳动人。
伊稚斜目光闪烁,又即放在那宁那张美丽的脸颊上,再也移不动了。
那宁公主道:“咦!你这臭小子当真孟浪的很,凭你一个奴隶也敢贪图本公主的美色,看来还得让你多吃些苦头才是!”她刚刚还在抱怨普什图不理自己,此时便将烦恼一扫而空,打算多多捉弄这个奴隶一阵。
她趁着伊稚斜不注意,猛地绕到笼子后面,挥舞驯兽棒向里面打去。伊稚斜吓了一跳,惊呼道:“你又来打我!”随即向前躲闪。那宁立马又绕到了笼子前,两人转圈周旋起来。只是这笼内地方狭窄,总有伊稚斜躲避不及的时候,一会儿时间他已被打的遍体鳞伤。
如此闹了良久,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一个萎缩坐在笼子中央,一个仰坐在笼外。伊稚斜身上又添多处伤口,不致命,可也疼痛不已。
然而,他对那宁丝毫恨不起来,心中只想:“狠心的小姑娘,今日你打我的,将来我全还给你。我要回到匈奴,领着匈奴大军踏平你的王庭,捉住你当我的阏氏。你等着吧,那时就只有我欺辱你的份,你再不敢欺辱我!”他幻象到得意之处,又用贪婪的目光盯着那宁,仿佛是饿狼凝视自己的猎物。
那宁此时香汗淋漓,正瘫软在地上舒展腰肢,尽显慵懒之美。她一侧头,又瞧见伊稚斜眼神扫来,便坐起身子,挥舞着驯兽棒吓唬道:“粗鲁的臭小子,你还敢看我!今天本公主累了,先饶你一命,明天再惩戒你。”她缓缓走回一面屏风之后,更衣洗漱。油灯的光映射下,那屏风上出现了一幅娉婷婀娜的影子,虽看不太清,却能引的人无限遐思。
洗漱毕,那宁轻轻吹灭了油灯,躺回自己的床榻上,说了句:“小子,半夜不许发出任何声响,否则明天非打的你半死。”而后就合眼入睡了。伊稚斜浑身疼痛,身心俱疲,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美梦。那宁梦见自己继承了月氏王位,又嫁给了普什图,快快乐乐生活了一辈子。
伊稚斜梦见回到了匈奴,若干年后继承了大单于之位,率领匈奴骑军扫荡西域,杀了普什图与塔布,为哈图报了大仇,又将那宁抢来做自己阏氏。梦境正与现实相反,在梦中,那宁是事事殷勤,百依百顺,哄了伊稚斜满心欢喜。
伊稚斜孤身陷入敌营,心中正是苦恨交加,而恰逢这个梦,给了他不少力量,一直支撑着他走出牢笼…。
次日,太阳高高的升起,把公主寝帐内烘的暖洋洋一片。伊稚斜朦胧之际,觉得浑身酸痛,忽然听见有人叫喊道:“臭小子,还不起来,你真是太懒了。”
他一睁开眼,见那宁正高高兴兴看着自己,揉了揉眼睛,又瞧见那宁身旁站着普什图。伊稚斜猛地起身,咬牙切齿瞪着普什图。如果说伊稚斜看那宁的眼神是贪婪与爱慕,而盯向普什图的眼神则比恶狼还要凶狠。
那宁公主叱道:“小畜生,你怎敢这样瞪着翖侯大人,是不是又想…?”她本欲说“又想讨打”,话说一半,忽然想抖一个小机灵。片刻之后,她脸上现出一幅委屈的神情,扯着普什图的衣袖,躲在了普什图的身后,可怜巴巴地道:“翖侯大人,你瞧这小子多凶啊,你可得帮我好好管教管教,若是管不好,你可不能走!”
伊稚斜眼睁睁看着那宁公主这般作态,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又酸又痛的滋味,这种情感影响下,心中对普什图的恨意更加汹涌如潮。一瞬间,伊稚斜周身杀意凛然,如化为一只凶兽,双手扒住牢笼们,将锁链摇晃的哗哗直响。
那宁作势就要搂住普什图的腰,焦急地叫道:“翖侯大人,你快管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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