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画个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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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团夏镰一跑开，季夏就急急忙忙的低声说：“叔革，趁着没人，你赶快帮我拿个主意。老夫人想让我阿弟跟着他们一起北上，说小公子要个伴，就是陪小公子一起去学馆读书。”

她这么一问，曹革想起一件事来，不答反问：“那你呢？老夫人没要你跟着？”

季夏飞快地答：“我？我当然不去啊，我是跟着你……你们才出来的啊，老夫人说我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曹革却因为季夏这突如其来的羞涩而感到莫名的欢喜：“你舍得你阿弟自己去？你带他出来，不就是不想跟他分开？”

季夏迟疑片刻才说：“是舍不得。”

曹革觉得像季夏这么有主见的人，阿弟是走是留的利弊她应该会衡量，也会作出选择。

她连放弃祖屋那么大的事都可以一个晚上就作出决定，阿弟跟着权贵之家的小公子去读书是好事，却还要来问自己，这太明显了。

“你既然舍不得阿弟，可是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是因为你心里还不踏实，是不是？”

季夏重重的点头：“是，我心里很慌，拿不定主意，不想让自己后悔。”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就着眼前这个机会，季夏已经为阿弟的未来做了打算，她已经下定决心让夏镰去做伍团的陪读，有伍老夫人的照应看顾，夏镰只要能识文断字，就有机会谋得一份安稳的差事。

让季夏选择两难的是，如果她跟着阿弟一起走了，这以后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曹革，或许一别就再也没有重逢之日。

如果不跟阿弟走，又怕曹革投奔了贵人之后有了前程有了新欢，就与自己生分了，终究还是陌路人。

她担心的是，要么后悔离开了曹革，要么后悔没有跟着阿弟走。

看着淡定，实则是惶恐不安。

曹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夏镰的事，看起来是季夏做决定，实际上这是需要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他什么大道理也想不出来，想要给个保证吧，自己心里也没底，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邾子国，可是不给个承诺，又对不起季夏的全然信任。

“季夏娘子，”曹革把心一横，凭着本心答道：“如果从生计考虑，你和阿弟一起跟着老夫人走是最合适，夏镰可以有机会读书，你可以照顾他，姐弟两个没分开，吃穿不愁。”

季夏点点头，这正是她想过的。

曹革迎着季夏期盼的眼神，继续说：“如果你独自跟着我们去吴国，肯定要吃很多苦，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你实现你的心愿。”

“好！”季夏几乎是立即喊了出来，眼睛里燃起两簇小火苗：“我跟你走！”

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话啦！

从雅间客房里跑出来一个仆妇，远远的看着这边，慢慢走过来问：“夏娘子，你跟谁说话呢？”

季夏的欢喜藏都藏不住：“万婆，这就是我说的君子叔革。”

万婆给曹革行了个礼，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对季夏说：“老夫人醒了，我来看看药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我这就给老夫人端过去。”季夏轻快利落的把药滗进药碗里，药汤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药渣掉进去。

万婆伸手接过托盘：“还是我来吧，你再煮晚上的药。”

季夏脆生生的应道：“我这就煮。”

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当做奴仆使唤，手脚轻快的收拾药渣，重新拿了个药罐，加了清水，在旁边的几个布袋子里挑挑拣拣的抓药草放进去。

曹革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夏娘子，你还会医术？”

“会一点。”季夏笑笑，随即解释道：“我阿弟小时候不小心砍断手，是我抱着他去找看病，学着疾医的样子给他止血上药，后来一直都是我自己照顾的，买不到草药我就自己去山上找，顺便就学会了认草药。”

她说得云淡风轻，似乎采药就像摘花一样容易。

可是曹革知道，在黑水村那个缺医少药的山脚旮旯，看病吃药照顾病人是个异常艰辛劳苦的过程。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空，一场小小的感冒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就能夺人性命。

想不到，黑水村自学成才的女医就这么离开了，村人会不会骂他们拐走了季夏？

“那你走了，村里有人生病要去哪里看病呢？”曹革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季夏笑笑：“我平时不给别人看病，就是换季的时候，像冬天呢就煮些驱寒的汤，夏天呢就煮些清凉生津的药汤分给大家尝尝罢了。村里人生病了，大病小病都是自己扛着，看命。不大不小的病才去城里找疾医看病，运气好的话，正好赶上主子到庄子上歇冬歇夏，可以请主子的疾医帮忙看病抓药。”

女子一旦会治病，几乎就会成为周围人眼里的女医。

而女医，是与秽物病气打交道的人，被视为卑贱之人，嫁人难，谋生更难。

尤其是医术好的女医，一旦有了名气，就很容易被王公贵族之家强行收在府中，专为一家服务，非奴似奴，没有尊严，也没有自由。

这些都是季夏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也是她做人生选择的依据。

有些事她不是不会做，是不能做。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要有所保留，不能堂而皇之的什么都说出来。

即便如此，曹革也觉得季夏很了不起，是个做大事的人：“季夏娘子，你学什么都很快上手，而且你有什么好事都会想着别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开一家医馆，找个疾医坐堂，有病人的时候就给人看病，没有病人来的时候就教你医术，你说好不好？”

给你这两个字说得季夏简直是心花怒放啊，立即笑着说：“那可太好了！”

对季夏来说，曹革的这番话不是在描绘梦想，而是给她的承诺。

这时，万婆在客房门口朝季夏招手。

曹革只得告辞：“季夏娘子，你先去照顾老夫人，我回集市上找齐恺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