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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0章 名片就是船票
茅夷鸿看到曹革带回来的战利品,又心酸又高兴。
心酸的是,在逃亡的路上还要太子卖艺来填饱大家的肚子。
高兴的是,太子首次出师就报捷,随便吹个笛子就交到了朋友。
这个朋友可不是随口说说,这张名片太重要了。
“那个渠良人,他的名字叫渠,良人是他的官职,”茅夷鸿把得到的信息拆开来一个一个的分析:“他会骑马,却只穿着短袍常服,车上还带着美酒,可见是去赴约。
两匹马拉的车子,是王公贵族专用的车驾,他们自己亲自驾车,身边没有带仆人,还可以被渠良人直呼其名,可见这几位青年也是在军中谋职,官职么,就不好说了。我去叫叔宰来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叔宰是连长,管二百个兵,比连长级别高的是乡良人,十里一乡,也就是说,一个良人管十个连长,带两千兵。
不过,因为常年征战,军需不足,劳力不足,常有人数不足的情况。
茅夷鸿问:“难道五个乡长会一起出行?没有驾车的牵马的随从?”
叔宰挠挠头:“这个,有些贵族家的子弟族人读了官学,又因为祖辈或者父辈有军功在身,一进军营就是连长或者良人。我有个上峰良人,他的父亲就是季大夫的堂兄,在都阜官学里很有名,如果不入伍的话,大家都说他能在官学里当夫子。在军中,我们都叫他良人夫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
曹革明白了,在这个时空没有什么义务教育,在平民庶民中征来服兵役的人,几乎都不识字,能识文断字的,一来就能当上伍长连长,不用从小喽啰做起。
那些有力气却不识字的人,只能凭力气拼下军功给自己挣个官职。
那些贵族子弟,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到了岁数就去念官学,再凭着祖辈父辈的举荐,可以带官从文,也可以带官从武,注定了起点就高人一等。
曹革的心里感觉到万分震撼,原来读书改变命运是这个意思!
茅夷鸿听了之后却若有所思,猜测到:“那他们五个人会不会平常就在同一个乡?”
骑马和乘坐马车,是因为出身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吴国的军队配备就太高级了,吴国的贵族也绝不是酒囊饭袋的泛泛之辈。
茅夷鸿面露喜色:“吴国的兵强马壮真的是大大的超乎我的想象,看来我们来得太对了。太子你再看看这张谒。”
谒,就是曹革拿回来的那块竹片,是王公贵族流行使用的名片。
制作谒的材质越好,意味着出身越高。
曹革用自己的想法分析:“竹子的材质不如木头,木头的材质不如皮革,皮革的材质不如牛角象牙。会不会他有好几种材质的谒,看我形容粗鄙,就拿了竹片的给我?”
茅夷鸿愣怔片刻,吸了一口凉气:“嘶,太子这么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曹革一听,心知自己不是想多了就是没想到:“还请夫子指教。”
茅夷鸿掰开来慢慢讲:“你看这个竹片的形状,雕成有头有身的样子,在头部刻的是自己的氏,在身部刻的是自己的名字和官职,在背部刻的是家族的姓。”
果然!曹革知道自己不识字就是会闹出无知的笑话,更加恭敬的听茅夷鸿的教导。
“名片背后的家族大姓,是重点,有家族的支撑扶持,才有名片正面的官职。”茅夷鸿翻过竹片的背面:“这是田字,就是说这是陈国田姓或者是齐国田姓。”
大姓,意味着家族的荣耀印记和发展历史,是宗族的根本。
陈国的田姓,是王公家的嫡系贵族。
齐国的田姓,祖上出自陈国,却因为不能继承王位而远走齐国,凭战功成为了齐国的贵族,取得了封地。
茅夷鸿把竹片又翻到正面:“这是陈,陈氏,这是垄,这是宛丘,垄是名,宛丘是字。这是乡良人。”
曹革:“……懂了!”
乡良人刻在一起,看起来是他认识的那个鄉字。
茅夷鸿问:“你懂什么了?”
曹革心虚:“陈垄……宛丘?良人?”
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茅夷鸿点读:“陈氏,名垄,字宛丘,称呼陈垄,或者陈宛丘,或者陈良人。”
名和字不能连在一起念,只能氏和名,或者氏和字连读。
这里是说,陈氏是田族的血统。
陈氏田族的子弟去外地做官,有的会用原来的国名作为氏,以表明血统纯正高贵。
齐国田姓在离开陈国的家族领地之后,在齐国有了战功,国公赏赐封地给他,允许他有自己的族人并且开枝散叶,就赏赐了孙的氏。
曹革听得晕头涨脑:“这些家族啊,贵族啊,姓啊,氏啊,太绕了。”
“这些都是必须要牢牢记住的!弄错了姓氏名字就不是赔礼请罪这么简单,在官途上的前程就整个断了。”茅夷鸿严词厉色的纠正曹革:“你是太子,更要牢记这些,这都是关系到家国命运的。”
真是的,太子简直就像两个人在变来变去,一会儿傻得让人想踹他两脚,一会儿又莫测高深得让人崇拜不已。
曹革打醒十二分精神,用小棍儿在地上写写画画,用自己的方式记住这些复杂的家族姓氏名字。
写了抹掉,抹掉再写,前前后后写了十好几遍,终于把弯子绕清楚了:
“茅大夫,陈垄的出身有三种情况,一是陈国王公田姓陈氏,二是齐国田姓陈氏,三是陈国贵族田姓陈氏。但是……”
曹革心里冒出来个想法:“用竹片做名片,是因为他的出身是陈国贵族。”
什么出身就用什么材质的名片,就像穿的衣服戴的帽子必须符合官职等级一样。
这种理解很朴素,判断却很接近正确。
茅夷鸿终于有了一丝笑脸:“宛丘是陈国田姓的封地,这说明陈宛丘的确是陈国的贵族。他选用竹片,符合他的出身,对得上他的官职,这就叫以德配位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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