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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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甚至还可以推断，自己今晚必会做噩梦。</p>

裴慎也猜到她必要做噩梦，一入南京，便遣人去寻了南京太医院里的张院判。</p>

张院判年过古稀，须发皆白，自然不用忌讳什么男女之别，只入了内室，叫人挑了帘子望诊。</p>

“张大人，她白日里见了倭寇杀人，可否加开些定心安神的药物？”裴慎问道。</p>

张院判拱手道：“裴大人勿忧，老夫自有决断。”说罢，细细把了脉，查看了舌苔，又询问了些事项，方才道：“夫人可是多年前落过水？”</p>

沈澜微怔，暗道这大夫医术果真不错，便开口道：“我四年前意外跌落井中。”原身落井而亡，沈澜便来了。</p>

“那便是了。”张院判道，“夫人身上尚有几分寒气，一年四季难免手脚冰凉。”语罢，又安慰道："夫人且安心，只需开些安神暖宫的方子即可。"</p>

“多谢大夫。”沈澜闻言，只笑道：“夤夜前来，劳烦大夫了。”</p>

张院判拈须笑道：“夫人吃了药便安安生生睡上一觉，待到明日便好了。”</p>

说罢，开了药方便起身告辞，只是临行前忽而瞥了眼裴慎。</p>

裴慎会意，送张院判出门。</p>

待出了门，立于庭中，清秋霜月下，张院判神色凝重：“裴大人，这位夫人恐非寿数长久之象。"</p>

裴慎只觉呼吸一窒，神思竟略有几分昏沉。</p>

秋夜寒凉干燥，竟让他呼吸之间都扯着一股血气。良久，裴慎方咬牙问道：“张大人这是何意？”</p>

张院判见他眉眼焦急，分明是待那位夫人有情，心中不免叹息有情人难成眷属。</p>

“这位夫人病况有三。一乃今日猝然受惊，这倒不算什么，只要安神定心，天长日久的，将今日倭寇杀人一事忘了便好。”</p>

“二乃长年神思郁结，七情不畅。单说这一条，若要好起来，服药是不够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必要她每日里心情愉快，少费心神。这病才能好。"</p>

裴慎沉默不语。沈澜想着什么，他又怎会不知？</p>

可好不容易自己救了她，眼看着她整个人都软和下来了，若要裴慎此刻放弃，他是万万不肯的。</p>

“三来便是她底子本就不好，积年寒气未去。除了她四年前落井，近日来可有寒邪入体？”</p>

裴慎心里发涩：“数日之前，她曾在夜间河上孤身行船了大半个时辰。”</p>

“那便是了。”张院判一面奇怪这好端端的夫人怎会去河上撑船，一面拈须道：“当时便受了风寒，尚未祛根。”</p>

裴慎正要叫他开方，张院判又道：“那位夫人的寒气可不止这些，她是否服过些性寒的药物？”</p>

裴慎微怔，摇头道：“她只吃过些祛寒的药材和滋补……”裴慎一顿，半晌，涩然道：“她吃过数次避子汤。”</p>

张院判了然道：“恐怕是了。避子汤性寒，便是调配的再好，积年累月的喝下来，到底会致使女子宫寒。”</p>

裴慎不解道：“这避子汤是府中用了许久的方子，从未出过差错，怎会如此？”</p>

张院判解释道：“寻常女子身强体健，吃上一年避子汤，只消停了调养回来便好。可那位夫人许是幼年养的不好，身体底子极差，又数次受寒，吃了避子汤，自然于子嗣有碍。”</p>

裴慎心里一阵阵发沉，低声道：“可调理得好？”</p>

张院判摇头道：“若如今不吃避子汤了，好生调养着，或还能得个一儿半女。若再吃下去，只怕终生无子女缘了。”</p>

裴慎毫不犹豫道："那便不吃避子汤了。还请张大人开方罢。"</p>

张院判便细细开了方子，又瞥了眼裴慎道： “裴大人神完气足，体格健壮，然而那位夫人体弱，若要调养身子，必要禁房事。”</p>

裴慎暗自可惜，只面不改色道：“那要调养到何时？”</p>

张院判搁下笔： "都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冬季本就是蓄养元气的大好时机，待到来年春日，生气萌发，夏日生气渐长，秋日方是收获的好时候。"</p>

等到明年初秋，约摸还有十个月。裴慎算了算，只觉自己还能忍。</p>

张院判又叮嘱道：“此外，大人平日里且多开解一二，勿要叫那位夫人再心思郁结下去了，否则何止是子嗣问题，恐于寿数有碍。”</p>

裴慎神色一凛，便点了点头，收了方子送张院判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