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凯旋(1/2)

首发：~第1章 凯旋

上京城，定胜门外。

时值六月，距离正午约莫还有一个时辰，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笔直宽阔的官道早已被清扫干净，一条百米左右长的红毯从城门口一直往前铺开。

一张雕龙画凤华丽异常宛如一座小行宫的木质凉亭静静立在城门右侧，四面轻纱帷幔的遮掩下，隐隐约约只能看见里面几个模糊的人影。

凉亭四周三步一人围站着一圈身着金甲手执金枪的士兵，身形坚挺，表情冷漠，目光尖锐，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隔着不远，几十名穿着各式官服的官员在凉亭一侧站成两列，神情肃穆。

往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上京八大门之一的定胜门此刻安静的有些诡异。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官员队伍里有人忍不住踮起脚往北方眺望，也有人体力不支顾不得仪态弯腰捶腿。

阳光愈发热烈了。

怎么还不来？

此时在众人视线之外，一支长长的人马皆覆银甲的千人军旅犹如一条银色长蛇正沿着官道蜿蜒前行，走在前面的一小半是骑兵，身骑高马，挂旗执幡，姿态昂扬；后面的步兵手执长枪，枪锋耀眼，步履整齐；领头的是一辆金黄的华贵八驾马车，八匹雪白宝马拉扯着半人高的巨轮卷起丝丝尘埃。

暑气蒸人，但整个队伍精气神看上去不错。

马车里是另一幅光景，八尺见方的车厢内铺着金丝软席，靠内放着一张鎏金仙人靠，正中是一张楠木茶几，上面燃着一炉香，四角各有一只冰盛，使得整个车内凉爽如秋。

征北大将军定远侯洛铭靠着茶几盘腿而坐，神色平静，面相儒雅。

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大梁朝征北大将军，定远侯，此时穿着的是陛下御赐的金甲，鎏金铠甲覆盖全身，金质头盔上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栩栩如生，身后鲜艳如血的红色披风静静躺在车厢地板上。

他横眉微微挑起，似乎有着什么烦心事。

圣上的赏赐似乎有些僭越啊。

先是决定在定胜门亲迎征北军，又下旨送来自己的八乘御驾，最后又赏赐了自己的金龙铠甲，恐怕等自己回到上京，还有一轮新的赏赐在等着。

这样的赏赐怎么可能不引起百官非议，听说礼部尚书为了此事在东华殿外跪了一夜要皇帝收回成命，但只得了一句宫人传来的口谕，“卿获此功，亦得此遇。”

定远侯此时心中百味杂陈，圣上是为了践行儿时的诺言吗？

这一次北上，他领兵扫清蛮族大小部落百余个，歼灭蛮人三万余，一直追到北苍河，把蛮族王庭赶到了北苍河以北的极寒之地，为大梁朝换来了至少百余年的北方安定。

这样的征伐往常是每隔几十年就要来一次的，蛮族放牧为生，人人善骑射，来去如风，很难肃清，他们就像野草一般，你割过一遍，过个几十年，他们又长成一片，到时候又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再来一次北伐。

正因如此，这一次他割的特别狠，几乎是连根拔起，不仅把蛮族王庭赶到了北苍河以北，更是有违天和地在整个北苍草原上撒下了刺猬草的种子。

刺猬草生长凶猛，繁衍迅速，它们会拼命汲取地下的养分，让其它植物长无可长。

接下来的几十年内，北苍草原将再也无法放牧，因为刺猬草微苦且有微毒，牲畜皆不愿食。

草原上，要饿死不少人了。

“德轩，太慢了，这么走怕是要误了时辰，你去点上两百骑，咱们先走。”

定远侯挑开车帘，对一名一直跨马伴车的年轻小将说道。

小将领命拨马而去，不多时，随着一阵白马嘶鸣，八驾马车开始加速，两百骑兵紧跟在后，在官道上卷起阵阵尘埃。

马蹄阵阵，车厢有些晃动，定远侯开始整理衣冠，他把雕龙的金质头盔取了下来，放在手中，决定待会捧着头盔下车面圣。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上京城已经远远在望。

来了，终于来了。

定胜门外守候的众人，默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文武百官在烈日下晒了许久，心中不免有些怨气，不过是有例可循的北伐之功，圣上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如此兴师动众，待会面对身穿金龙铠甲的定远侯，我们是拜也不拜呢，倘若是拜，就不怕有人非议定远侯有不臣之心吗？

马蹄声由远及近。

有宫人掀开凉亭的帷幔，大梁皇帝赵钰不怒自威，穿着一身金黄龙袍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一个年轻人，是大皇子赵晟。

“圣上！”

百官齐声俯首。